“砰!”

剎那間。

藥堂中好似有颶風過境,呼嘯的勁氣四溢,令得廊柱斷折、磚石橫飛。

白蒼來不及多想,當即抽身爆退。

但是一晃眼的功夫,兩人的交手已經結束。

只見孫洪波負手而立,在一片廢墟中傲然俯視著韓濤,“再有下次,老夫拼著觀主責罰、巡查使問責,也要取你狗命。”

韓濤聞言卻一言不發,好似風一樣掠過,轉瞬間就已消失在拐角處。

陳巡照見狀臉色青白,連忙拔腿就跑,狼狽地追了上去。

“這就是先天強者?”

白蒼卻呆愣在了原地,只感覺剛剛有些膨脹的心態,瞬間恢復了清醒與冷靜。

這踏馬只是先天?分明就是人形兇獸、血肉高達啊!

僅僅只是散逸出來的勁氣,便如神兵利刃,簡直讓人髮指。

短短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兩大先天交戰的餘波,就將整座佔地數百平米的建築夷為平地。

若是傾力出手的話,估計千人甲兵組成軍陣,都會被殺得乾乾淨淨。

就這,竟然還只是先天?

入道的修行中人,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怪不得此界沒有什麼大型的國家,凡俗的政權都是各大宗派的附庸。

仙師老爺,恐怖如斯啊!

“愣著幹嘛?還不快扶為師進去?”

就在這時,看似威風凜凜的孫洪波,忽然口吐鮮血,臉色變得煞白如紙。

白蒼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孫洪波,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師父,您沒事吧?”

師父者,如師如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在此刻,見得孫洪波為自已拼命的舉動,白蒼亦是忍不住有些感動。

“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

孫洪波聲音虛弱,嘴巴卻硬得像神禁靈寶,“老了,遠不如當年了。”

“要是在盛年之時,為師三個回合內,必取那廝狗命!”

“就算是現在,若非那廝有巡查使當靠山,我也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殺之如狗,甚至讓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師父老當益壯,威武霸氣!”白蒼隨口附和,旋即又道:“其實您又何必如此呢?”

“弟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他用了手段又能如何?”

“哼!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孫洪波冷哼一聲道:“要是讓他如此當面欺凌為師的弟子,以後我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雯月刀的名頭,絕不能折在這種鼠輩的身上。”

說罷,孫洪波緩過一口氣來,又對白蒼嚴肅道:“白蒼,你記住一句話:混江湖,不蒸饅頭爭口氣,名利場亦是修羅場,更是無間殺獄。”

“有時候該慫就得慫,有多遠躲多遠,有多快跑多快。”

“但有的時候,半步都退不得,你退半步,別人就會認為你大勢已去,就會有無數的鬣狗上來撕咬,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今日之事,絕不能就此罷休!”

“但你要自已想辦法找回場子,否則以後出門別說是我的徒弟!”

孫洪波此言,猶如驚雷炸響,在白蒼的心裡激盪迴旋。

更有幾分振聾發聵的感覺,衝散了他心中的最後一絲猶豫和僥倖。

“弟子記住了!來日定當十倍奉還!!”

白蒼一咬牙,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來。

他當然得記住:不止要記住孫洪波的話,孫洪波的恩,更要記住今天的仇、今日的恨!

若非他心志堅定(有掛護持),被迷魂術法所惑爆了真相的話。

不止五小隻保不住,很可能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此仇此恨,如何能忘?!

此事不報,何以為人?!

“什麼狗屁雯月刀,我看是老毒蟲才對!”

與此同時,拐角處。

韓濤在陳巡照的攙扶下,亦是舉步維艱,“彼其娘之!老而不死是為賊,古話誠不欺我也!”

只見他胸前的勁裝緩緩裂開一道縫隙,勁裝下的血肉模糊,流淌出來的卻是青黑色的膿液。

無數的肉芽更是在不斷蠕動,好似有萬千毒物蠱蟲,在傷口出鑽來鑽去,不停啃噬著他的血肉。

“大人,要不要稟告觀主,或者上請巡查使下詔問罪?”

陳巡照連忙出著主意,只覺得寒意刺骨,“這老匹夫膽大包天,簡直罪不可赦,絕不能輕易放過他!”

“放你孃的臭狗屁,還怕勞資丟人丟得不夠嗎?”

韓濤聞言一腳踹翻陳巡照,掏出一枚瓷瓶,胡亂地向傷口處灑著藥粉。

又接連掏出好幾張符籙貼在身上,往嘴巴里塞了好幾枚丹藥,這才緩過氣來。

無數青黑色的血水,在他的傷口處流淌而出。

更有數以千百計的細微蠱蟲,從他的血水中四散而逃。

旋即又化作黑煙嫋嫋,消散在空氣中。

“記住了!今日所見,絕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否則本座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扔下一句話,韓濤便步履匆忙地匆匆離開了。

我吃檸檬!還上報?報你馬勒戈壁報!

短短一剎那的交手,他就將巡查使大人給的底牌用得乾乾淨淨。

這要是讓人知道自已連個老藥師都打不過,甚至在用光底牌後還吃了大虧,非得被那幫龜孫子笑死不可。

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已丟了他的臉面,巡查使大人就能活活剮了自已!

這一刻,韓濤已然打定了主意:絕不能讓這個拎不清的蠢貨繼續活著,否則遲早都會害死自已!

而陳巡照看著韓濤遠去的背影,臉色難看得跟死了爹媽一樣。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比死了爹媽還難看!

就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看著主人離開,卻連“汪汪”見兩聲的勇氣都沒有。

“瑪德!都怪白蒼那個小畜生!”

良久之後,陳巡照方才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好似喪家之犬般狼狽而走。

明明幾個月前,對方還只是個骨瘦如柴的流民,跪在自已腳下咣咣磕頭,只為求一頓飽飯。

這才過去多久,竟然就已成了氣候,甚至還騎到了自已頭上?

真個是…豈有此理!

“乃母兮!這事沒完!”陳巡照夾著尾巴狼狽奔逃,回頭看向藥堂方向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怨毒。

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是被強者欺凌,卻永遠只敢遷怒弱者。

向強者揮刀的膽子沒有,但向更弱者齜牙的膽子,它們不只有,而且還很大。

但是白蒼,果真是弱者嗎?

在韓濤面前,或許是,但在生死關頭,誰生誰死卻不一定。

但在陳巡照面前,誰是強者,誰是弱者,卻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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