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愛情和友情更重要
翌日，上午九點三十分。
博雅大廈十六樓，總經理辦公室。
馬驍吟端坐在辦公桌後，正在看剛剛送來的《莫城日報》。
他年近六旬，標準的地中海大佬髮型，圓臉配著稀疏的八字鬍，看上去像只老貓。
馬驍吟戴著老花鏡仔細閱讀每一條新聞，並把重要的新聞剪下來。
老百姓喜歡看晚報，他更喜歡看日報。
晚報裡刊登的市井八卦緋聞，是百姓喜聞樂見的娛樂節目。
日報，單調乏味，但隱藏著大量有價值資訊，可以預知莫城風向變化。
馬驍吟過去就是靠著閱讀理解，觸控到政策走向，為企業把脈開藥方也是十拿九穩。
因此，他被管理諮詢業尊稱為“半仙馬”。
秘書弘旗繞過《春宴圖》屏風，把一摞報紙放在他的桌子上。
“資料分析三部的方千野在外面，他說和您約好了……”
馬驍吟頓時沒有了閱讀報紙的興致。
他放下剪刀，臉色陰沉。
於倩昨天脅迫他，方千野肯定是策劃者。
這對狗男女欺負到他的頭上，馬驍吟怎麼可能有好臉色。
弘旗看出老闆不高興，他試探著說：“要不然，我讓他改日再來。”
馬驍吟忽然醒悟過來。
成大事者必須喜怒不形於色。
手下人能看出他的心情就會摸清他的喜好，絕不是好事。
他笑著擺擺手：“我現在有時間，讓他進來吧。”
方千野忐忑不安地走進辦公室。
馬總的辦公室好大，足有三百平方米。
他經過會客區，走過會議區，繞過屏風，才看到馬驍吟坐在辦公桌後。
馬驍吟是博雅運營中心最高領導，而方千野只是博雅上千員工的一個。
方千野第一次和總經理單獨見面，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他恭敬地打招呼：“馬總好！”
馬驍吟假裝沒有聽見繼續看報，故意晾著方千野。
方千野只能尷尬地繼續站著。
過了五分鐘，馬驍吟似乎才發現方千野。
他微笑著招手：“你就是小方吧，來了怎麼也不吱聲，快過來坐。”
方千野賠笑坐下：“馬總專心工作，我不敢打擾。”
馬驍吟親切地說：“懂禮貌，有涵養，年輕人很不錯，現在給我講講你的工作。”
方千野早就默背多遍，回答起來非常流暢。
馬驍吟很意外。
他在職場幾十年，聽方千野陳述，馬上就意識到方千野有真才實學，比大劉強多了。
如果方千野能加入自已的勢力，將來一定會成為干將。
馬驍吟誇讚道：“不錯嘛，條理清晰，邏輯嚴謹，是個優秀人才。”
方千野嘴裡說著謙虛的話，心裡卻覺得好笑。
他到公司四年，至今還是最底層職員，從沒有人說他是人才。
今天總經理只問他一個問題，就說他是人才，並且馬上就能升遷。
正應了那句話：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馬驍吟拿起茶杯：“人才難得，必須著力培養。現在幻江市剛建了代表處，主任是分部經理級別……”
方千野趕緊阻止：“我老婆在莫城，我不想兩地分居。”
馬驍吟喝了一口茶，心裡非常不悅。
這傢伙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博雅的經理職務是香餑餑，多少碩士都搶不到手，他居然還挑肥揀瘦。
“那就讓李雨去幻江市，你接替他的職務。三個月後汽車班長退休，你平級接任。”
方千野喜出望外。
公司汽車班有十幾輛大小汽車，維修費和油費存在不小油水。
而且，他也能天天開車上班，再也不用擠公交。
汽車班絕對是理想的肥差。
只是……
想拿到肥差，就要把李雨擠到幻江市。
踩著哥們向上爬，還是人嗎。
方千野鼓起勇氣問：“咱公司部門這麼多，難道就沒有其他地方……”
馬驍吟微笑：“其他部門都有經理，我總不能為了你，把人家撤掉吧？”
他的理由很充分，方千野無話可說，低下頭猶豫不決。
他不知道的是，馬驍吟是故意如此安排。
他聽大劉說過，方千野和李雨是最要好的朋友。
馬驍吟不露聲色地使出陰招：方千野可以升職，但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李雨正要大展宏圖，卻被方千野擠走，肯定會和方千野反目成仇。
並且，方千野見利忘義的小人形象，也會在公司內廣泛傳播。
到時候，方千野名聲臭了，想繼續混下去，只能拜倒在他腳下當狗。
馬驍吟還沒有得意多久，方千野已經做出決定。
“多謝馬總關照，我覺得現在的工作更適合我，不用您費心了。”
馬驍吟大出意料之外。
這小子居然放棄了升遷機會？
他提醒道：“分部經理的工資是你七倍，更是階層躍進，你的前途會更光明，你考慮清楚放棄的後果……”
方千野回答的斬釘截鐵：“我沒大志向，愛情和友情對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馬驍吟的計劃全被打亂。
他惱羞成怒拍案而起：“胡鬧！公司的決定必須執行，由不得你不幹！”
方千野被馬驍吟的突然暴怒驚住了。
馬驍吟也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態，他長出一口氣，向方千野揮揮手。
“你回去等通知，五個工作日內，人力資源部會給你下人事任免通知。”
方千野如釋重負回到十二樓。
坐在工位上工作了一會兒，他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馬驍吟似乎是拿他當槍使，故意要把李雨擠走。
李雨怎麼會和馬驍吟結仇？
無論如何，他必須讓李雨知道此事，好歹有個防備。
推開李雨辦公室的門，屋裡卻空無一人。
方千野才想起，楚真剛上班就在內網釋出了十點開會通知。
李雨此時應該正參加分部經理會議。
方千野回到工位繼續工作，等著李雨回來。
到了十一點半，有一家飯店的服務員，拎著兩摞餐盒走進會議室。
看這架勢，母夜叉中午不可能散會了。
方千野沒心思出去吃飯，躲進李雨的辦公室裡抽悶煙。
於倩一直盼著他能趁此機會出人頭地。
但他卻主動放棄了。
接下來，該怎麼向於倩解釋？
方千野抽了五支菸，也沒有想出不讓老婆生氣的辦法。
但他知道，早主動彙報是最佳選擇。
即使現在於倩很生氣，但等到了晚上回家，她就會沒事了。
方千野撥打於倩的手機號，聽到的卻是“機主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