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課。
窗外陽光灑落，校園內充斥著教學樓不同樓層老師的講課聲，操場的矽膠跑道上分散著各個班級，同學少年笑容洋溢，相互推搡打鬧，朝氣蓬勃……
姜歲坐在座位上，嘴唇泛白，一張極為漂亮的臉皺成一團，額前碎髮被冷汗浸溼。
她虛捂著肚子，半趴在課桌上狼狽至極。
許舒鶴停下翻書的動作，溫潤的眸子掃過她蒼白的臉龐，微微停頓。
下一秒，姜歲頭頂傳來許舒鶴關心的聲音：“姜歲，你怎麼了？”
姜歲虛弱回應：“沒怎麼。”
她半眯著眼睛，腦袋無力的搭在課桌上，手上握著筆卻遲遲沒動。
比許舒鶴先出聲的是班長，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指節彎曲，敲了敲姜歲的課桌，聲音清脆。
“姜同學，自習課不要打瞌睡。”
“班長，姜同學她不…”
許舒鶴啟唇要為姜歲辯解，他微昂著頭抬眼看向站在兩人桌前的班長，校服規規矩矩地穿著，甚至因為條件反射，說話時還禮貌舉著手。
秦峰斜睨他一眼，冷漠打斷他。
“許同學，你也不要說話，安靜自習，懂嗎？”
不容許舒鶴有下一步動作，秦峰已經走開。
許書鶴的手保持著剛才的動作舉在半空中，看著挺尷尬。
許舒鶴沒覺得有什麼，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將視線重新投到姜歲蒼白的臉上，不確定問道：“真沒事嗎？你臉色看著很差。”
姜歲還是搖搖頭。
“好吧，你睡吧，我幫你擋著。”許舒鶴身體前傾，將姜歲擋住不被秦峰看到。
………………
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坐了一節課的同學解放，陸續離開教室，結伴出去打水上廁所，只有零散幾個人還坐在座位上，補覺的補覺，寫題的寫題，教室空出一大半學生。
姜歲早在鈴聲響起的前幾分鐘轉醒，她氣色好了些，至少沒之前這麼蒼白。
她起身要從位置上起來，只是屁股剛離開椅子，她腰間就被繫上了一件寬大的校服。
姜歲低頭望著腰間不屬於自已的校服，她愣住。
耳邊傳來許舒鶴略顯尷尬的聲音。
“你…繫著吧……”
姜歲俯視坐在位置上的許舒鶴，她將視線轉移到他粉紅色的耳垂上和硃紅色的臉頰上，瞬間明白了什麼。
許書鶴別開臉，被姜歲盯得不好意思，用骨節分明的手抓了把蓬鬆的頭髮，將鼻樑上架著的銀框眼鏡摘下放在桌面上。
許舒鶴只是輕微近視，偶爾會看不清黑板上的粉筆字，因此配了副眼鏡，平時很少見他會戴，這下突然戴了一次卻也不難看，加上此刻臉頰上的硃紅色反倒襯得他難得的純情。
姜歲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
“謝謝。”
話畢，她快速從書包裡翻出一片衛生巾，疾步跨出教室，朝衛生間的方向跑去。
………………
姜歲的生理期提前造訪，搞得她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準備。
晚自習上之前，她捧著空空如也的水杯打算去接水機那兒接點熱水暖暖胃子，雖然沒什麼，但至少不會讓她被痛經摺磨的這麼狼狽。
她拖著步子朝接水機的方向邁入，開啟接水機開關，等了半天愣是沒等到一滴熱水來，她耐著性子重新試了一下，還是不行。
姜歲被惹惱了，剛準備關掉開關，下一秒冒著熱氣的水柱從出水口冒出來，可能是接水機出了故障，白開水斷斷續續，不可避免的，幾滴剛燒開的熱水濺到姜歲白皙瘦小的手腕上。
她被燙得一激靈，吃痛叫了出來。
“啊——”
姜歲一下彈開，捂著手腕蹲在地上。
“今天怎麼這麼倒黴？連飲水機都要欺負我。”
姜歲自言自語著，根本不指望有誰突然冒出來回答她。
“怎麼了？”
“啊！”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人，姜歲嚇了一跳，她後撤一步，跌坐在地上。
許舒鶴也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忙握住她的腰，穩住她快要摔倒的身子，姜歲一隻手配合著撐在地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良久，終於出聲。
許舒鶴：“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被嚇到…”
姜歲：“沒…..事。”
許舒鶴：“這邊飲水機壞了，我帶你去高二那邊接水吧。”
說著，她將姜歲拉起來，拍了拍自已的校服褲子。
姜歲聞言，眨巴著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他說：“老師說過，不能去高二那兒接水，會被主任逮到的。”
許舒鶴突然傾身湊近，姜歲嚇得向後仰著身子，手裡還捏著白色水杯，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無辜極了。
許舒鶴輕笑出聲，語氣不自覺放柔：“姜同學，這麼膽小吶？”
“不是的，真的會被主任逮到的，而且快上晚自習了……”
“沒關係，同桌帶你去好不好？”
說著，許舒鶴輕輕拉起她的手，走在姜歲前面。
長廊上昏黃的燈光照在少年白皙透亮的面板上，將他襯得柔和，姜歲望著他的背影，感受著她手中暈開的溫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腳步也不自覺輕快起來。
…………………………
果不其然，許舒鶴才剛把黑、白兩色的保溫杯裝滿水，不遠處就傳來一道洪亮的怒吼聲：“誒！那兩位同學！晚自習開始了怎麼還不回教室？高二還是高一的？！”
“許舒鶴！你快點啊…主任抓來了！”
姜歲早在聽到主任聲音的時候就慌張了，此刻聲線顫抖，連話都不敢大聲說，一看就被嚇得不輕。
許舒鶴不急不慢，快死到臨頭了，還慢條斯理地擰著杯蓋。
主任的腳步聲在長廊上不斷靠近，聲線也變得清晰：“兩人杵在那兒怎麼不說話？你們到底高几的？！”
許舒鶴驀地狡黠一笑，一手將裝滿水的白色水杯塞到姜歲懷裡，一手牽起姜歲的手，帶著她跑走了。
考慮到姜歲的身體原因，許舒鶴特意放緩了腳步，中速跑著，奈何主任連這點速度都追不上。
他喘著氣，指著在前頭快跑的許舒鶴和姜歲，氣喘吁吁：“兩個小兔崽子，別讓我逮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