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段旬的意思，倉庫不用提前退租，江弋最後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遺漏的，背上自已的小包就離開了。
中京的上午一如既往的繁忙，江弋無奈地取消了打車排隊的訂單，瞅準了有人剛停下一輛共享單車，趕緊上前去掃了碼，騎車去地鐵站。
地鐵站更是臥虎藏龍，江弋無奈重新體會了一把未來記憶中他艱難上下班的場景，果然感官記憶，例如地鐵中被迫擠來擠去的窒息感，沒辦法只在想象和回憶中體會。
“這也太真實了……”江弋頗是心有餘悸地回頭看著還在不斷湧出人潮的地鐵口。
鐘有儀給他發的地址叫仙居，是個大型綜合類傢俱商城，江弋以前也知道，但在他的認知裡，這樣的地方還是太高階了，他就連進去逛一逛都有負擔，如今倒是可以進去轉轉。
不過他確實也沒想到這麼個傢俱商城能建得這麼大，放眼看去起碼也有五六層，跟普通商場差不多的層高配置，但是佔地面積要大很多，每個品牌店面都很寬綽，整套整套的傢俱擺著也不擁擠。
江弋站在門口，還沒開始逛呢，就有些眼花繚亂了。
“小江，這邊。”今天是鐘有儀親自來的，她的兩個助理都不在，江弋笑著打了聲招呼，依言過去。
“來，這邊因為太大了，考慮到你不是很熟悉這些品牌，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資料，你先拿著。”鐘有儀從包裡取出個彩色小冊子遞給江弋，“你還有什麼不熟悉的想問的都可以問我。”
江弋接過小冊子，翻開看了幾頁，試圖仔細看圖片上的配字。
鐘有儀見他翻看起來沒什麼章法，便知道江弋先前與他們說的所謂“沒什麼特別想要的，還沒遇到喜歡的，因為不知道都有哪些風格”是真實的感受，而不是推脫了。
她道：“我先帶你去幾家我個人比較推薦的店，剩下的你自已再逛逛看，等選好了之後，我們這邊會給商場提供相關尺寸，並且負責後續的運輸和最後裝修。”
“好。”江弋求之不得，立刻答應，他過去從沒選過傢俱，對這方面實在是真的太陌生。
跟著鐘有儀逛了一上午，江弋頗為眼花繚亂，中午的午飯時間，鐘有儀帶他來了商城負一樓，整整一層都是美食店鋪，他們選了一家家常菜館，等菜的功夫，江弋感嘆：“以前從不知道選傢俱還有這麼多學問，要給我自已選，光選好看的了。”
“也是可以的，我們選出來這些傢俱總水平和質量都基本過關的，再從其中選好看的也不會出錯。”
“反正鍾姐，家裡那邊最後裝修就交給你了，反正我算終於明白了，還得是傳統風格最符合我的心意。”耐看又耐用，多好。
江弋下午就走了，能源一天放在別人的地盤上他就一天不放心，下午的機票，天還沒黑他就打車到了倉庫所在的街道。
雖然是盛夏八月，但是如今氣候異常，北邊的城市到了晚上還冷嗖嗖的，江弋臨時給自已加了件薄外套。
也是到了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有些發怵，對於這樣大筆金額物資的地下交易，他就這樣毫無準備地去了，怎麼看都是作大死的行為。
江弋站在小超市門口，手裡捏著剛放進嘴裡那顆口香糖的包裝紙，視線落在手機上，眼神時不時看一眼地址上標註出來的那條街道。
地圖顯示裡面確實是個使用中的倉庫區，但問題是，他的貨物都存在庫區最邊緣，林子裡的那幾個倉庫裡。
最終，江弋訂了附近的一家旅店，用自已手機另一張工具卡給老崴打電話。
工具卡他從沒用來給人打過電話，是以前縣城那套房子的寬頻卡，如今暫時用一下也可以的。
“你，你好，想請問您明天可以驗貨嗎，我們老闆說這幾天都行。”江弋小聲說話，原本聲音裡那股清冽的少年氣消失不見，只剩下底氣不足的小小聲。
“都可以。”對面老崴不太耐煩，“別磨嘰對你我都好，這段時間不太平，我們也得早點回去，你們是大老闆怕個什麼勁兒？”
江弋聽到這話反而微微放了心，看起來這些人還是有些商業信用，不太搞黑吃黑那一套。
這樣的話，江弋就不必太冒險，他原本打算，但凡看出一點這群人不太安全的端倪，他就趁著第一次進去驗貨，把貨物直接帶走，但這樣就有暴露空間異常的風險，而如果這群人只是做生意，那他等交易結束再運貨也就可以了。
驗貨之後支票交易，老崴那邊的人去查賬取款，江弋這裡也拿到了倉庫密碼。
總而言之，沒有中介的私下交易太難做了，江弋收完貨改了密碼回到旅店的時候渾身都汗溼了。
“再也不弄了。”江弋原本還想著去南邊搞點趁手的武器什麼的，現在看來可以緩緩，他至少得恢復一段時間的心情。
江弋沒久留，打了車就去了機場，他跟牧民約定好後天上午去看牛羊，今天直接飛過去，還能好好休息一天。
當天晚上到達預定的酒店，已經快十一點了，江弋直接去洗澡準備休息。
“這水怎麼回事？”江弋在草原城市的酒店燒了酒店贈送的礦泉水來喝，入口卻總有一種軟綿綿的口感，果然是不一樣的水土，他喝著不太習慣。
“還沒去呢。”段旬打來了電話，問他去看了草原沒，江弋坐在窗臺邊看著外頭車來車往。
“準備明天去嗎？”段旬問。
“嗯，跟牧民約好了，要去他家看看牛羊。”
“好。”段旬那邊簡短地回了一個字。
江弋覺得不太對：“段哥，你是不要來找我玩？”
“你聯絡的那個牧民是不是叫衛紅？”
“啊？你怎麼會知道！”江弋奇怪了。
“是昨天我找薩什勒問人買牛羊的時候知道的，衛紅是他老丈人，還跟我說可惜他家那麼好的牛羊，被你定走了。”段旬也覺得很巧，“薩什勒給我介紹了另一家人，家裡的牲畜品質也很好，我明天上午能到，到時與你搭個伴。”
“好呀，正好我想試試騎馬呢，自從你帶我騎過一回，後來去再去馬場都沒見過馬，直奔箭館了。”
“好，他們平日習慣養馬，不過你箭術進步很大，花的時間都很值得。”段旬不吝誇獎，江弋的確很有天賦，後來不斷的鍛鍊，力量跟上了，箭術更是穩定了很多。
“那是，我多聰明的人。”江弋小嘚瑟。
“快休息吧，明天我得快中午才到，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好。”
草原人的早餐也十分硬核，江弋在酒店吃完了絲毫沒有腥羶味的羊肉餃子和羊湯蕎麵，就退了房出門接段旬。
不過顯然段旬提前到了，江弋出了酒店門正好和他遇上。
“段哥，戴個帽子，這邊太陽倒是不熱，但曬得很。”江弋一見段旬就笑開了，趕緊藉著揹包掩護給段旬拿了頂帽子出來。
“謝謝。”段旬接了帽子就扣在頭上，“這就出發嗎？”
“對，我是打算包車過去，草場那邊有點遠。”
“可以，包車吧，我來聯絡就行，之前來過。”段旬拿出手機翻找了一下就撥了個電話。
車很快就到了，是一輛墨藍色有些髒兮兮的城市越野。
“現在完全不暈車了嗎？”段旬見江弋利索地鑽進後排，自已也跟上去坐他旁邊。
“現在頂多不太喜歡，坐久了會犯困，但暈車真的還好了。”江弋也覺得很神奇，尤其是這段時間坐車頻率太高了，他幾乎忘記了那種看到車子就發怵的感覺了。
“挺好，往後你自已開車，狀態還會更好些。”段旬想起江弋那輛和他一樣改裝的車。
“對，我車現在弄好了吧？先前接過一通店裡打的電話，我好像沒睡醒迷迷糊糊的。”
“好了，在店裡等你去辦手續呢，改裝車需要備案的。”
“我們改裝的那些沒問題吧？”
“沒問題，備案就行。”
草場和城區的距離確實太遠了，江弋最終還是沒防住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了，司機也不在駕駛座，而他自已則靠在段旬的前胸睡得睡眼朦朧，抬眼就能瞧見段旬輕動的喉結，江弋猛地回神，趕緊起身。
他剛用不正常的姿勢睡醒，渾身的骨頭還沒甦醒，還有點頭暈，段旬趕緊扶了他一下。
“這是怎麼了？”他問。
“沒，沒什麼。”江弋拿眼睛悄悄觀察段旬胸前的布料，看到那裡一片乾爽頓時舒了口氣。
“段哥怎麼沒叫我，到了嗎？”
“剛到，看你太困了，司機先進屋休息了。”段旬挑挑眉，沒戳穿他的小尷尬。
“啊那，我們也進去吧，別讓人家久等。”江弋趕緊拉開車門下車，段旬跟在後頭關上車門鎖車。
司機走之前把鑰匙給他了。
江弋一個勁往前走，暫時不太敢和段旬並排走。
“小弋，這邊，那邊是放雜物的。”段旬在後頭叫人，江弋再悶頭走要走到雜物堆的地方去了。
江弋動作一頓，耳根紅紅地回頭，乖乖跟在段旬身邊，朝著前頭那一片平房建築走去。
“牛羊應該就在這邊，應該可以整頭買，也能直接選肉，他們都能處理。”
“這樣，我以為只能整頭買呢。”江弋跟著掀簾子進了屋，裡頭正有個少民打扮的老丈在煮奶茶。
“親愛的顧客你們好，我是衛紅。”老人家普通話不太好，但是仔細聽很好分辨，江弋也學著老人的樣子換了個點頭禮。
“來喝杯奶茶，我們的特色。”衛紅斟了兩杯泛紅的熱奶茶，江弋嚐了一口，眼前一亮。
“好清爽的口感！還有一股堅果味，好奇妙。”江弋驚歎。
“我們上好的羊奶茶！”衛紅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有人誇他家的奶茶自然高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