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鐘頭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手上舊的發黃的海鷗牌手錶,那是他和鍾遠母親相識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足足花了鍾母一年的積蓄。

當手表的指標重合的那一刻,客廳內的百年老座鐘,和電視裡同時響起了零點的鐘聲。

王嬸偷偷嘆了一口氣,看著滿桌子一口都沒動的山珍海味,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往年這個時候,別墅裡親戚朋友爭搶著一起前來過節,好不熱鬧。

可今年鍾母偶然離世,又不知為何老鐘頭拒絕了親朋的前來,但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鍾遠還沒回來。

除了門口亮著的兩盞大紅燈籠,整個別墅裡裡外外沒有絲毫的喜慶之色。

王嬸不止一次再要給鍾遠打電話,可每次剛拿起手機,老鐘頭就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怒喝,不許打!我倒要看看這小子什麼時候能滾回來,他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有沒有這個家!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不論天涯與海角...”

聽了幾十年的歌聲再次傳來,鍾父看了眼別墅的門口,輕輕的用一塊褪了色的牡丹花手絹將老手錶包好,小心的放在了紅木盒子裡。

緩緩的起身後,鍾父又微微側頭,額頭、眼角、臉頰、甚至是脖頸上的皺紋更深了,他似乎想再看一眼門口,卻終究沒再轉頭。

沒有往日的冷哼,更沒有往日的嘆息,默默的上了樓。

那複雜的背影,在這一瞬間似乎又蒼老了一分。

約一個小時前。

鍾遠看著迎面撞來的車子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下意識的護住了頭。

一陣巨響直接灌入腦海,鍾遠如瞬移般直接從前排栽到後排,大G車接連後退,直到撞到路邊綠化帶裡的大樹才停了下來。

鍾遠只感覺自已的耳朵裡鑽進了一萬隻蜜蜂,除了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外,其餘什麼都聽不見,頭都要炸了。

活動了一下手指和手腕,剛揉了下發昏的腦袋,一陣劇痛從頸部傳來,鍾遠再次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頸部骨折事小,萬一壓迫到神經可就遭了。

鍾遠又從腳趾開始活動,雖然全身都傳來一陣痠痛,但好在所有的知覺和感官還在,腦海中的嗡嗡聲也減弱了不少。

緩緩用雙手托住脖頸,只有在略微向左轉頭時才不那麼疼,應該是扭傷了,最嚴重的話也可能只是輕微骨裂,鍾遠給自已下了一個準確的判斷。

“蘇芒!老婆!”

確定自已還能動後,鍾遠才嘗試著大聲的喊著蘇芒的名字,心中還慶幸她提前下車躲過了一劫,可直到他扶著腦袋下車後,都沒聽見任何蘇芒的回應。

映入眼簾的是一輛白色的跑車,正底朝天的停在大G車的前面,可能是沒有系安全帶的緣故,車上的一男一女全都從車內甩了出來,以及其怪異的姿勢躺在綠化帶裡一動不動。

還不等鍾遠走近,濃密的酒精味便撲面而來,他繼續大叫蘇芒的名字,又檢查著兩人的狀況,可惜全涼了。

當鍾遠從綠化帶鑽出來的時候,眼前的這一幕,讓今宵變成了他畢生難忘的時刻。

依舊穿著一身婚紗的蘇芒正趴在雪地上,她側著頭貼在冰冷的地面,對著大G車所在方向伸出一隻手死死扣在雪地,可整個身體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老婆!”

那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怒吼聲從鍾遠口中傳出,可剛剛向前跑了兩步,鍾遠便重重的滑倒在雪地上。

儘管有雙臂做緩衝,但他還是聽見頸部傳來嘎巴一聲,緊接著鍾遠又感覺全身都失去了知覺,可一瞬間後便恢復了,但除了頸部的劇痛外,四肢又傳來一絲麻木痠痛的感覺。

不過鍾遠可沒心情多想,依舊哭喊著蘇芒,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

或許是蘇芒感受到了鍾遠的呼喊,她忽然緩緩抬頭,煞白的面龐沒有一絲血色,卻因為貼在雪面冰的有些發紅,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竟瞬間充滿了愛意,一大口鮮血從微笑的嘴角中和兩滴淚水同時流了出來。

只因為她看見鍾遠還活著。

蘇芒靠在鍾遠的懷裡,用力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額頭上的鮮血和淚水夾雜著鼻涕噼裡啪啦的往下流,鼻子一抽一抽的。

“老婆...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忽然蘇芒發覺自已的雙眼變得模糊了起來,甚至如此之近的距離都有些看不清鍾遠的臉,她艱難的伸出了右手,似乎是想再撫摸一次愛人的臉,永遠的刻在心中。

感受到自已的手被鍾遠握住,又貼在他的臉上,蘇芒微微一笑,指尖輕撫他的眉毛,又劃過臉頰觸碰到鼻尖,還溫柔的將他嘴角的淚痕輕輕擦去,蘇芒覺得特別美好。

“救護車!救護車怎麼還沒來...”

鍾遠再次將蘇芒的手緊緊貼在自已的臉上,完全不顧發著劇痛的頸部四處張望著。

但蘇芒卻伸出一隻手指,輕輕點在他的嘴上。

“你連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顏色。”

這是剛剛鍾遠在婚紗店內使壞,蘇芒用同樣的方式捂住了他的嘴時聽到的情話。

“鍾遠...”

蘇芒有好多好多話想對鍾遠說,可剛一開口,一大股鮮血又從嘴角流了出來。

“老婆...別說話...求求你別說話...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鍾遠淚雨如注,一喘一喘的根本無法說出一段完整的話。

看著他現在的模樣,蘇芒無比的心疼,但她知道自已堅持不了多久了,便又伸出手指,點在了他的雙唇。

又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無比堅定的說。

“鍾遠...你聽著...我能認識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知足了...”

“老婆...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

鍾遠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開始對著蘇芒大喊。

但蘇芒卻完全不在意,竟掙脫了鍾遠的手,從滿是鮮血的左手掌心摸出了那枚道具大鑽戒,又狠狠的丟了出去,不知扔在了哪裡。

“聽我說...鍾遠...你要忘了我...好好活下去...找個彼此相愛的人...和她生一堆小孩...然後看著他們長大...你會長命百歲...壽終正寢...你聽到沒有!”

鍾遠早已哭成了淚人,一隻手輕輕握著蘇芒的手貼在自已的臉上,另一隻手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跡,像是失了魂一般一會兒連連點頭,一會兒又連忙搖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聽見遠處救護車急促警笛聲,鍾遠才回過神來,再次對著蘇芒大喊,老婆!堅持住!救護車來了!

但蘇芒卻再也沒有了回應。

她的鮮血,早已將周圍的積雪和九米多長的婚紗染紅了,猶如開遍雪地的紅花,扎眼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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