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臺森林武警的直升機先一步抵達事故現場,此時正在對掛在崖壁上的垃圾車內司機進行救援。

一條長長纜繩掛在垃圾車的車尾,以防止垃圾車繼續墜入山谷,一位救生員此時也掛在纜繩上,透過破損的車窗鑽入駕駛室。

而鍾遠和趙隊正在垃圾車下方的山谷底部,儘管隔著幾十米,都能聞到斜上方垃圾車內傳來絲絲的刺鼻腥臭味。

可剛剛把兩位遇難者的遺體掛在吊鉤上,鍾遠就聽見耳機裡傳來假大夫和亮子的焦急的嘶吼聲。

“快躲開!”

“快跑!垃圾車脫鉤了!”

聞聲而望,鍾遠只見藍白色的垃圾車在眼中驟然變大,伴隨著的無數黑色垃圾袋如同一支艦隊,從天而降,直奔所在。

餘光內,漂浮在半空中的纜繩掛著垃圾車的後軸還有兩個人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鍾遠的第一反應便是快逃,可雙腳卻深陷在沒入膝蓋的積雪之中,上半身竟直直的栽向了前方。

情急之下鍾遠只好藉著摔倒的衝勢猛地一推,掛在自已身前的兩具遺體像盪鞦韆一般蕩了出去。

看著兩具遺體擦著垃圾車躲過了最後一劫,鍾遠甚至想到了自已被收屍的場景。

在滿地散發著腥臭的垃圾堆裡,一點一點用鏟子收集自已被拍成蒜泥的血肉,連帶著冰雪一起收在大罐罐裡,怕是遇見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做了一缸肉罐頭。

可就在此時,鍾遠只看見一道深藍色的身影直奔自已俯衝而來,雙膝便瞬間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緊接著一個過肩摔,鍾遠又凌空起飛,倒栽蔥般一頭紮在了雪地裡。

巨大的撞擊聲在耳畔響起,緊接著又是一陣轟隆聲傳來,隱約中鍾遠還聽見一聲慘叫。

鍾遠趕緊起身擦掉風鏡上的殘雪轉頭望去,巨大的垃圾車已經滾落至谷底,而腳下早已一片狼藉,散落在滿地的垃圾中,一抹鮮紅早已浸透冰雪,緩緩蔓延開來。

一雙手忽然從垃圾中伸了出來,鍾遠又是一頭栽倒,拼了命的扒開堆成小山一般的垃圾,只見一張淡淡的笑臉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正是從來都臉不苟言笑的隊長。

鍾遠死死握住了隊長的手,淚水如山洪般排江倒海襲來,可嘴裡卻像是被人塞進了一顆巨大的秤砣,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是鍾遠第二次乘坐軍用直升機,上一次,他抱著楚晴,楚晴不辭而別。

這一次,他抱著隊長,隊長失去了一雙腿。

手術室外,鍾遠失了魂一般癱坐在門口,乾裂的嘴唇浸出絲絲血跡,哭紅的雙眼同樣伴著血絲,任憑周圍人如何勸說,也毫無回應。

見隊長的愛人來了,鍾遠突然發了瘋一般衝了過去,噗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

“嫂子...對不起!”

這是鍾遠從事發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淚水再次如泉湧般噴湧而出。

這個整日帶著笑顏的女人和隊長同歲,人人都羨慕她年輕貌美還找了個好人家,男人不但是大企業家,還是人人敬仰的英雄,生個女兒也乖巧可人,走到哪裡都會被說成是姐倆。

可現在她卻像是突然蒼老了十幾歲,一團烏黑秀髮胡亂紮在腦後,穿著拖鞋睡衣披著羽絨服落魄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看著眼前同樣紅著眼眶的趙隊泥巴佬等人,又看著跪在自已腳邊的鐘遠,仰了仰頭眨了眨眼,似乎是不讓想讓自已的眼淚落下。

又狠狠的將鍾遠從自已的眼下拉了起來,看著鍾遠此刻狼狽又痛苦的模樣,她從坐在輪椅上的李冰手中接過一瓶水,塞在了鍾遠的手裡。

隨後她又輕輕推開鍾遠,緩緩的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重重的坐在了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

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更沒流下過一滴淚。

幾日後,春節,清早。

城市裡禁燃煙火,只有商場和部分營業的商鋪放著熱鬧的音樂,算是在這越來越沒有年味的日子裡唯一的喜慶味兒,可那熱鬧的音樂傳入鍾遠的腦海裡,卻心如刀割般難受。

一行人來到隊長的病房內,隊長的女兒歡歡正拿著畫本,紅著眼眶伏在病床前。

畫本上都是她從電視上從手機裡,看到隊長出任務救援的畫面時一點一點畫下的。

在泥濘的暴雨中,在灼心的烈日下,在曠野的火海里,在刺骨的冰面上...

那一幕幕靜靜的躺在畫本上,更是早就深深的刻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鍾遠如行屍一般來到隊長的病床前,頭髮上掛著一絲冰碴,滿臉的鬍鬚幾日沒有搭理,眼眶通紅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覺。

他看著隊長,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可剛要跪下去,隊長便一拳再砸在了他的胸口。

“不過是失去一雙腿而已,雖然以後不能踹你了,但你也給老子像個男人一樣站好了!”

看著隊長堅定的臉上仍掛著一絲笑意,鍾遠縱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挺胸抬頭站直了身體,咬緊的牙關吱吱作響,攥緊的拳頭藏在身後,不甘的淚水再一次從眼角處滑落...

有關部門的人員前來慰問,當問起歡歡的時候,她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再一次驕傲的昂起了頭。

“爸爸是大英雄!”

“你有什麼願望嘛?”來人又問。

歡歡看向隊長,又看向母親,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

“我...想去天安門看升旗,可爸爸總是太忙了一直沒時間...”

無比堅定的聲音從這幼小的孩童口中傳來,小小的病房內外,所有人再一次溼了眼眶...

隊裡的眾人打算回去準備準備,晚上一起來醫院陪隊長一家三口過春節。

隊長和他的妻子同時搖頭,眾人還想堅持,但高嫂卻轉頭看向隊長,還將歡歡攬在懷裡,又輕輕撫著隊長的面龐。

轉頭悄悄抹了眼淚,柔柔的說,“你們走吧,老高,你終於屬於我了。”

鍾遠是被亮子拖出病房的,可傍晚,他又拎著食盒來到了醫院。

透過磨砂玻璃,鍾遠看見隊長靠坐在病床上,歡歡坐在他的身旁,高嫂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簡單清淡的四菜一湯擺放在病床的小餐桌前。

歡歡拿起小勺子餵了爸爸一口,又餵了媽媽一口。

隊長和夫人又同時拿起筷子夾了口菜遞到歡歡嘴邊,看著歡歡用小手撐大嘴巴全都吃到了嘴裡,一家三口同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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