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眼下形勢不明，他需得好好看一看才能決定。
劉大人將六皇子請到堂上坐下，自己則站在一旁：“這個人是國公爺交到小人手中的，小人怕誤了國公爺的事所以心急了一些，六皇子的意思是……”
沈司銘看向案上的卷宗，所謂的犯人還沒有張口，就已經有了供詞。大概就等著屈打成招按上手印之後交出去了。
若是他再晚來一點，難以想象明媚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天子腳下的官員辦案竟如此糊塗草率，看樣子朝廷這碗飯是吃得太容易了。
沈司銘一敲驚堂木，劉大人嚇得作揖。
“劉大人，你可知罪？”
劉大人此刻心中忐忑至極，京城誰不知道，眼前這位乃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皇子，眼看著日後的位置就要傳到他手中，誰敢得罪？
是以沈司銘一問，劉大人趕緊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微臣知罪，請六皇子責罰。”
說著臉都快貼到膝上，也不見沈司銘有半點動靜。
詫異地抬頭，見六皇子已經拿起桌邊的卷宗看了起來。那裡堆放的乃是近一個月的公文，有些他懶得看，便一直堆在那處。
劉大人心裡揣度著六皇子大概只是走走過場，裝樣子罷了，沒想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竟真的將那一沓卷宗看得見了底。
劉大人汗如雨下，不住擦著額上落下來的汗珠子。
手分外用力又留戀地摸著自己的腦袋，生怕下一秒就和身子分了家。
他清楚知道，若是真的追查下來，他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吉祥捧著卷宗走到劉大人面前：“對不住了劉大人，同我走一趟吧？”
劉大人心中咯噔一聲：“六皇子，微臣……”
“劉大人，證據都在我手中，隨意翻看都是這樣，我家主子也沒辦法替你遮掩了。請跟我去一趟大理寺吧。”
待他們離開之後，明媚撐著地站起身，一個踉蹌跌入沈司銘懷中。
他眉頭微微皺著，打橫將人抱起，掂量著似乎比之前要輕一些：“他們沒給你吃的？”
自從被抓來的第一天起，沈司銘便交代了獄卒要服侍好，現在這個結果他很不滿意。
懷中的女人柔弱無骨，似乎風一吹都能吹跑。此次更是淪落到這等腌臢之地，看來有些人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明媚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又不想讓沈司銘擔心，急忙道：“我很好，你看看這胳膊都有肌肉了。”
這幾日明昭因為害怕，一直躲在她懷中睡覺，這隻胳膊每日都是酥麻的狀態。
“相府的那些人現在能出去嗎？”
沈司銘抱著明媚去到他的馬車上，將她安置好後才一面替她揉著膝蓋，一面道：“都已經回去了，國公府那件案子算是擺平了，日後做事不要再如此衝動。”
明媚膝蓋的血液重新迴圈起來，耳朵裡聽著心中卻不斷低估。
【要不是沈子煜先作死，我又怎麼會去找他？這都是報應！】
明媚眨了眨眼睛，發現沈司銘眯著眼睛危險地看著自己，突然反應過來好像他也能聽到自己的心聲。
“知錯不改？”
沈司銘手中加了力道，疼得明媚落了眼淚，聲音又急又促：“快鬆手沈司銘，疼！”
“下次若還做出這等事情，我便折了你的腿。”這句話當然只是嚇唬，沈司銘聽到事發的經過，心中詫異不已。
一個不過十八的女子怎麼能做出如此血腥和狂妄之事，直接一刀落了沈子煜的命根子。
他無法想象當時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屈辱，才會使出這樣激烈的手段。事發之後再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沈司銘原以為自己會責罵、會惱火她。
但是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慶幸，慶幸受傷的那個是沈子煜，而不是眼前這個活潑生動、富有生命力的明媚。
沈子煜拽著她的腿將她拉入懷抱，感受著她小小的反抗，沉了聲音道：“讓我抱一會兒。”
這一句在耳邊響起，像是有魔力一般，明媚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直到馬車再度停下。
明媚走了幾步停下，轉過身問他：“你不下來坐一坐再走嗎？”
沈司銘那隻好看的手攬著簾子不讓落下，對她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我要去處理剩下的事情，完成之後再來找你。不要亂跑。”
明媚接受了他的關心和管教，心中莫名有些暖意。一轉身便見明昭和安平公主挽著手匆忙從府中出來。
“可算回來了，還以為單獨你一個人還在那處關著呢！”安平公主握著明媚的雙手，她眼下多出幾絲憔悴，一眼便是沒有睡好的緣故。
明昭在一旁道：“都說六皇子讓誰出事，都不會讓二姐姐出事的，公主嫂嫂就是不相信，讓自己受了好一陣折磨。”
明媚扭過頭去，明昭除了身形消瘦一些，其餘並無大礙，兩隻手一隻拉著一個，明媚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咱們相府總算是渡過了這一次的劫難。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便是最大的福氣。”
安平和明昭眸中都有淚光閃爍著，一名小廝匆忙從府中跑出來，著急道：“三位主子，快些去瞧瞧吧，鄭姨娘要生了！”
三姨娘的胎從發現開始就一直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如今還不足月便要臨盆，恐怕危險不在少數。
明媚趕緊給了小廝一塊身份牌，讓他去找六皇子：“最好是能找到御醫。”
海棠苑，鄭姨娘的院子。
房間內不斷傳出鄭姨娘的呻吟聲，丫鬟們進進出出排成兩條長隊。一個穩婆匆忙出來：“不好了！孩子太大生不出來，到底是保孩子還是保大人！”
林氏擔憂地站起身，走到一直沉默的老爺邊上：“老爺，快些做個抉擇吧！”
相爺左右走了一陣，看了看產房，又看了看林氏，遲遲拿不定主意。
明媚適時走來：“這還用多想麼？肯定是保大人啊？”
產婆愣了一下，見是個還未曾束髮髻的小姑娘，不知她的話到底聽不聽的。
明媚抬高了聲音，掃過在場沉默的所有人：“我說保大人，你沒聽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