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依附
把那些女童發賣到青樓？！虧他想得出來！
臨淵可真是算準了她放心不下那些女童們的心思。
瑾瑜冷笑一聲，涼涼看了長卿一眼。
此時正值正午春日暖絨時分，瑾瑜的表情卻讓長卿有了森森寒意，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瑾瑜語氣冰涼道：“他還說了什麼？”
長卿道：“大人說，此前洛女史向大人應承過要對這些女童負責，那日後管教女童的一應事宜均由女史定奪。”
瑾瑜挑了挑眉，露出森然的牙齒，擠出一個可怕的笑，一字一頓道：“由我定奪？藍侍郎確定大人如此說的？”
長卿自打和瑾瑜熟識後，她便只稱呼他為長卿，而今瑾瑜卻又稱呼他為“藍侍郎”，長卿心知瑾瑜定是因為大人的話而心生了不情願，畢竟有些風言風語他也有所耳聞，作為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史，為了避嫌，她此番行為他倒是也能理解。
可是……
在蘭臺，洛女史也不能真的抗命行事……
看著長卿又是皺眉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瑾瑜到底心中一軟，嘆了口氣道：“罷了，去就去，你也不必為難。”
長卿心下一鬆，脫口而出道：“不用打掃茅房了總歸是好事！”
瑾瑜：“……”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瑾瑜向長卿辭別後，一個人捏著那已冷了的饅頭走到了墨池，看著池中慢悠悠閒適輕鬆的錦鯉，不由得心生豔羨，喃喃道：“什麼時候我能像你們一樣無憂無慮便也好了。”
水中魚兒見到有人餵食倒是十分歡脫，動作倒是加快了許多，爭相抬起頭，努起圓圓的嘴巴，一張一合的等著瑾瑜餵食。
瑾瑜坐在亭中，將饅頭撕成小塊，一一將碎屑喂下，魚兒們吃的滿足，搖頭擺尾的模樣倒也讓她的心情好上了幾分。
她倚著欄杆，思緒飄了很遠，只覺前路彷彿泥淖一般，她卻不得不越陷越深。
她嘆了口氣，拍了拍手中的碎屑，正準備起身時，卻見竹林小徑旁有一角白色衣袂閃過，等她再眨眼想要仔細看清時，卻什麼也不見了。
瑾瑜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向著鴻鵠閣行去。
剛一到鴻鵠閣門口，還未進去，就聽院內有女童們的笑鬧聲，瑾瑜聽到這聲音，不由得心下一鬆，那些孩子們沒泯了天性，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瑾瑜推門進去，就見那幾名女童正圍著張繼在嬉笑跳鬧，她們見有陌生面孔進來，嬉笑聲倒是瞬間褪去了，紛紛安靜站到了張繼身後，用純真又帶有幾分好奇的眼光打量著瑾瑜。
瑾瑜站在門口，似乎也沒想到閣內竟是如此情形，張繼見狀，從腰間摸出幾隻竹蜻蜓，轉頭對女童們道：“你們先拿著這幾隻竹蜻蜓去廊下玩，我和洛女史說幾句話。”
女童們一一領了竹蜻蜓，乖巧聽話的閃到了一旁。
見女童們都已去了一旁玩耍，張繼笑著抬頭對瑾瑜道：“那個稍大些的叫做巧兒，其他孩子倒是很聽她的話。”
瑾瑜點點頭，走到張繼一旁，也跟著他一般隨意的坐在了石階上。
瑾瑜和張繼二人一同看著孩子們笑鬧的模樣許久，瑾瑜問道：“你全都知道了？”
張繼點點頭，道：“大人全都告訴我了，洛女史請放心，我會守口如瓶。”
瑾瑜點點頭。
她女扮男裝成了金大人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雖說她和張繼接觸不多，但卻對他莫名信任。
瑾瑜道：“除了照顧這些孩童，你可領了其他差事？”
張繼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些孩童處，笑著搖搖頭，“未曾。”
瑾瑜不禁有些好奇，問道：“那你豈不是有些屈才了？”
張繼道：“跟著大人到蘭臺，領了教習女童的差事，我覺得甚好。”
見瑾瑜不解，張繼便解釋道：“幼時我也有個妹妹，聰慧可愛，大概在她三四歲時，竟在家門口走失了，我家境不好，爹孃找了幾日，費了頗多銀錢氣力，也沒尋到她，鄰居親人勸慰我爹孃，說就是個女童而已，丟了便丟了，再生便是，可在我心裡，我那妹妹卻是獨一無二的那個。”
張繼攤開掌心，繼續說道：“我妹妹會在上集回來時，手攥著顆早就粘膩在掌心的飴糖，就為了分給我一同吃，在她走失後，我便再也沒吃過那般甜的飴糖。”
“所以我很感謝你，洛女史，若不是你和大人的堅持，這些孩子只怕會生不如死。”
瑾瑜默然，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張繼會在尋找孩童一事上，那般執著。
“我曾無數次的想，如果我妹妹當時遇到了像你和大人這般好人，是不是會回到我身邊，再甜甜的叫我一句哥哥。”
“所以洛女史，我並不覺得教習這些女童身手功夫有何不好。”
瑾瑜抬頭看著午後的太陽，陽光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用手擋了擋，把心中的想法對張繼和盤托出，“大人命我掌管女童事宜，我卻不想把她們養成單純的內宅女眷。”
張繼眼中閃著希冀的光，頷首贊同，拍了拍手喚道：“你們都過來吧，見過洛女史。”
那些女童果然走到他們二人面前，站成一排，瑾瑜看著她們稚嫩的模樣，微微笑道：“你們既來了蘭臺，便算是自已選擇了命運。從古至今，女子大多為了取悅男子而生存，還有極少部分的女子，憑藉著自已的本事闖出了一片天地。你們想做什麼樣的人？”
女童們有些不解的看向瑾瑜。
瑾瑜微笑著繼續道：“不必著急，等到你們大些了，再給我答案。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向藍侍郎和張校尉學好本領，不再讓自已身陷囹圄，可以保護好自已，這樣可好？”
許是瑾瑜親切的模樣讓女童們心生好感，她們齊聲答道：“好！”
“洛姐姐，那你想做什麼樣的人呢？”巧兒一臉童稚看向瑾瑜。
瑾瑜胳膊拄著膝蓋，手撐著頭，思索了片刻，答道：“大概是一個自由自在，不依附男人而活的人吧。”
“畢竟男人就沒幾個靠譜的。”她又小聲補了句。
她話音剛落，就見張繼忽然起身，躬身向門口處行禮，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