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村子
堂大伯走進來，紅光滿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白明懂事的起身給他拿碗筷，但堂大伯卻說他已經吃過了。
一番客套之後，堂大伯坐下，笑道：“老白啊，還是為了下個月的婚事。”
婚事？
白明先是一怔，隨後總算想起來了。下個月，比他大兩個月的堂哥要結婚了！
白明跟堂哥一起上的初中，只是後來堂哥沒上高中，出去打工了。
白明記得，他上大學回來之後，堂哥的孩子都已經能全村跑。等到白明結婚有孩子，他堂哥的三胎都能跑，一胎都快上初中了！
在鄉村，十八歲結婚很常見。先把酒席辦了，等年齡到了再去領證。只是後來經濟膨脹，人心變了，離婚率咔咔的……
只聽堂大伯繼續道：“酒席可能得有三四十桌，你看你這邊……”
白明這才聽出來，這是來討債呢。他還真不知道，老爸欠了堂大伯的錢。
老爸面露尷尬：“二哥，我也知道情況，只是我這邊確實沒有。白明下個月就要高考……”
不等老爸說完，堂大伯的臉色已經垮下來：“哎呀，不行就別讀了嘛。讀書有什麼用，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賺錢。”
這話讓老爸臉色頓時不太好，卻又不好反駁。
堂大伯可能是喝了酒，聲音變大了許多：“之前你也說了，到辦酒席就能挪過來。你現在，讓我怎麼搞？”
眼見大伯有點生氣，白明不由插過話：“大伯，缺了多少？”
老爸頓時皺起眉頭，示意白明不要說話。
白明抿著微笑：“爸，我剛想說。最近我幫人做了個方案專案，賺了點錢。”
“喲，白明還能賺錢了？”堂大伯的語氣有點刺耳，“厲害了，一邊讀書一邊賺錢，牛。你堂哥去廠裡，一個月才一千多，可比不上你呢。”
話裡話外都是在損人，可不是真覺得白明厲害。
白明當然知道，村裡很多人都會認為讀書無用，這種風氣一直都沒有改變。現在無用，將來資訊發達了也覺得沒用，賺錢是第一位。
白明及時打斷大伯的酸話：“大伯，多少錢你直接說就好了。”
“你爸欠我的也不多，三千五，都快一年了……”
還沒等堂大伯說完，白明便站起來：“大伯你等我一會。”
見白明跑進房間，幾人愣了。
很快，白明拿著三千五出來，遞給堂大伯：“大伯，你數數看，三千五。”
這下堂大伯高興了，眉飛色舞的，一個勁的誇白明厲害。但是否真覺得白明厲害，誰又知道呢。
拿到錢，堂大伯也就沒多做停留，很快就走了。
等堂大伯走後，老爸便低沉道：“白明，你得好好學習。”
白明微笑：“爸，我知道。你放心，不耽誤學習。我就是週日出去兼職而已。”
“那怎麼賺了這麼多？”老媽帶著擔憂。
“爸媽，是正經錢，我同學是鎮政府的，我從他爸爸那裡接的方案專案……”
“我們也不懂這些，但你不能耽誤學習，更不能耽誤高考……你去床底拿酒給我……”
白明沒有喝酒，但他一直陪在餐桌旁。老爸喝了酒，話也開始多起來，唸叨個不停。說起他的曾經，說起山裡的一切……
等到晚上十點，白明才得空躺在床上。他拿出了手機，發現邢娜在九點多的時候就已經發了簡訊過來。
白明給她回了簡訊，之後她很快也回過來。
這時候的簡訊費可不低，一毛錢一條。邢娜顯然也懂，所以她每一條簡訊都寫得很滿，就怕浪費錢。
雖然簡訊沒有以後的微信方便，可白明感覺，這時候手機傳遞的文字更有感情……
第二天早上，白明起來的時候，老媽已經不在家。
白明知道，老媽去鎮上賣竹筍了。
老爸已經趕回來，正準備餵豬。
白明沒有去幫忙餵豬，而是煮了點麵條。對爸媽來說，吃早餐是很奢侈的行為。
老爸忙完出來看到麵條，他都愣了。
白明輕聲道：“爸，一會我得回學校了。”
老爸皺眉：“這麼快，不等吃過午飯？”
“不了，我得回去趕工，人家催我的方案呢。”白明微微搖頭。
老爸洗了手，坐在白明旁邊。遲疑了一下，老爸才低聲道：“白明，你那錢還夠用嗎？”
“夠！”白明放下碗筷，“爸，以後你不用再給我錢，我真的能賺錢。爸你放心，不耽誤我的高考。之後學校不放假，我就一直在學校裡了。”
老爸嘆了口氣，輕聲道：“爸就希望你能考上大學，走出這片山林。你爸沒本事，你不能回來守這一畝三分地。”
“爸，我知道。”白明極力剋制著心中的漣漪，“爸，順便我跟你說個事唄。”
“我同學的爸爸不是鎮政府的嘛，我從他那裡得到風聲，準備要種桉樹了。這段時間，你上山多佔一些公共的山地，然後把該屬於我們家的地方也理清楚，免得到時候種桉樹爭來爭去。”
種桉樹，將會給這個村子帶來巨大的麻煩，因為村民開始有利益紛爭。
種，還是不種，分成兩派。之後，爭奪地盤，爭奪樹木，頭破血流。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整個村子的風氣都變了，再也沒有團結的說法……
“爸，這事你別跟人說，不然到時候人家反而怨你，管好我們自已就行。”
“主要是深山裡面的地，特別是有林的，一定要劃清楚。不行你就抽空到鎮上辦證。”
“爸，你信我。最近這段時間別的事都先別幹，竹筍什麼的也別找了。”
“另外，這段時間可能的話，多注意休息。等回頭我高考結束，帶你們去體檢……”
正說著，外邊傳來叫喊：“七哥，在家不？”
白明的老爸排行老七。
隨著叫喊，一個穿著西褲，腰間掛著一大串鑰匙的男子進來。看到對方，白明的兩眼頓時發亮。
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
“呀，白明回來啦？也不跟我說一聲，你這孩子。”對方滿是驚喜的走進來，“我昨天還跟你姨唸叨呢，她說可能不放假。”
白明站起來打招呼：“章叔……”
白文章，村裡的“大老闆”，以後也是老爸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