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這些。太遠了,我抽不開身,我派些醫生過去,川流,拜託你了。”

“好,抱歉,別太擔心。”

戎川流一路狂奔到器材室,撥開礙事的一群老師。

夏奈昏迷不醒,倒在髒兮兮的掃帚堆裡,柔軟的蕾絲裙襬纏著竹條。一片血色自她背後暈開,乾涸粘結,不再流淌。

戎川流把她從裡面抱出來,送上救護車。

夏奈緩緩睜開眼睛,天花板一片雪白,空氣裡有消毒水的味道。

戎川流站在病床前,沒好氣地按鈴,讓護士來換吊瓶。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給我惹麻煩?”

夏奈好一會兒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手肘撐住病床,坐起身子。

“對不起……”

陸允差點派一支外科手術隊伍過來了,戎川流差點給陸允磕頭謝罪,到了醫院,醫生說背後這外傷根本不嚴重,頂天了縫個針。

根本沒那麼嚴重,夏奈是嚇暈的。

“要不是你鬧出這么蛾子,我本來都準備走了。”

戎川流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說說吧,怎麼回事?”

早上人還好好的,才多久沒看著,就進了醫院。

難怪陸允這麼不放心呢。

夏奈低著頭看指甲頭,聲音比蚊子還小。

“嗯……摔倒了,站不起來。”

“那又怎麼暈過去了?”

“器材室黑,我怕。”

“沒出息。”戎川流直截了當地評價。

護士過來了,把空吊瓶取下來更換,夏奈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感到她麻煩了很多人。

“她手背有點腫,幫忙調慢一點。”戎川流說。

夏奈下意識地用被子蓋住手背,戎川流搞不懂她想幹嘛。

“你冷?”

夏奈搖頭。

靠,猜不透,他果然不愛和小孩溝通。

詭異的沉默持續了一陣子,兩個人尷尬對視,又分別移開視線。

夏奈輕聲說:“川流哥哥,剛才謝謝你,護士姐姐說這是最後一瓶吊針了,打完就可以回家,你先走吧。”

戎川流也不含糊,站起來整理衣襬:“行。”

“再見。”夏奈低下頭,看吊針一滴滴打進靜脈。

川流哥哥已經幫了她很多,明明他這麼討厭小孩……他是個好人。

過了一陣,一本病歷被砸在夏奈頭上。

豆大的雨點砸在帳篷頂,噼裡啪啦響個不停,像要把這層薄薄的布料砸穿。帳篷裡昏暗一片,夏奈蜷縮在睡袋裡,額頭上滿是冷汗。

“夏奈,醒醒。”

陸允推了推夏奈的肩膀,叫了好幾聲,夏奈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神裡還帶著未褪的驚恐。

“允哥哥……怎麼了?”夏奈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剛哭過。

“做噩夢了?”陸允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觸手一片冰涼,“怎麼出了一身冷汗?”

夏奈點點頭,把頭埋進手臂裡,悶悶地說:“我夢到川流哥哥坐牢了……”

陸允愣住了。

坐牢?

戎川流上輩子確實進去了,可夏奈怎麼會夢到這些?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輕聲安慰:“這都是沒發生的事,別怕。”

至少,目前還沒有發生。

夏奈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可是,夢裡好真實……川流哥哥穿著囚服,頭髮也剃短了,我想救他,可是,他說……”

陸允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上輩子,戎川流上法庭那天,夏奈哭得撕心裂肺,可她從沒在他面前提起過這件事。

難道,夏奈也重生了?

“允哥哥,你說,川流哥哥會不會真的……”

夏奈的話還沒說完,陸允口袋裡的手機恰巧掉了出來。

手機顯示無訊號連線,偶爾閃過半格訊號,陸允試著打出。

沒有回應,只有越來越響的電流聲。

陸允結束通話電話,又嘗試撥打其他號碼,結果都是一樣。

“怎麼了?”夏奈察覺到他的異樣。

“手機沒訊號了。”陸允眉頭緊鎖,“可能是受到雷暴影響。”

真正讓陸允不安的,是夏奈的夢。

陸允和夏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快要鬧瘋了!

陸氏集團採購部經理拿著厚厚一疊檔案,焦急地等在總裁辦公室門口。

“陸總怎麼還沒來?這批原料再不簽字,生產線就要耽誤了!”

“電話也打不通,真是急死人了!”

自從陸允接觸公司以來,每天都兢兢業業,從不遲到早退,更別說玩消失。

“經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助理擔憂地問。

“能出什麼事?陸總年輕力壯的……” 嘴上這麼說,採購部經理的心裡卻越來越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決定去陸家問問情況。

陸家別墅。

管家一聽陸允失聯,嚇得臉色慘白,連忙通知了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對這個正統繼承人無比重視,得知訊息後,立刻聯絡了附近的警局,請求協助搜尋。

“務必找到少爺!”陸老爺子拄著柺杖,語氣不容置疑。

警笛聲劃破寧靜的森林,附近的警察沿著山路一路搜尋,卻始終沒有找到陸允的蹤跡。

“陸允那小子搞什麼鬼?手機關機?” 戎川流正在參加期末考試,收到訊息後,想都沒想,直接把白卷一交,衝出考場。

來到陸家大廳,戎川流看到一群人焦頭爛額的樣子,心裡也跟著著急起來。

“還沒找到嗎?” 戎川流問。

“沒有,警察正在搜山,但範圍太大,一時半會……”

“馬上派直升機去!”陸老爺子一聲令下,陸家停機坪上的五架直升機迅速升空,朝著定位地點飛去。

戎川流站起來:“我也一起。本來今天,陸允就約了我……我就不該失約。”

陸允和夏奈要出了什麼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已。

帳篷外的風聲呼嘯得越來越大,簡直不像風,更像是某種巨獸的咆哮。

陸允掀開帳篷的簾子,冒著雨走了出去。

頭頂的天空被烏雲籠罩,黑壓壓的一片,彷彿要塌下來。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遠處山峰的輪廓。

就在這時,一陣巨大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一架直升機出現在陸允的視野裡。

直升機懸停在帳篷上方,強烈的風壓將帳篷吹得搖搖欲墜。

“少爺!我來救你了!” 管家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帶著哭腔。

陸允一臉莫名其妙。

“我們在露營。”

管家愣了一下,似乎沒聽懂他的話。

“露營?”

“不然你以為我在幹嘛?”陸允反問。

管家這才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少爺,您沒事就好,您手機打不通,可把我們嚇壞了!”

“手機沒訊號,” 陸允無奈地解釋,“你們搞得太誇張了。”

管家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更加巨大的轟鳴聲打斷。

陸允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又出現了四架直升機,排成一列,朝著這邊飛來。

五架直升機齊聚在這片小小的空地上,幾乎快要停不下了!

陸允扶額,無語至極。

現在更誇張了。

轟鳴聲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直升機的梯子上跳下來,穩穩落地。戎川流一身黑色運動服,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但掩蓋不住他臉上的擔憂。

陸允見狀,二話不說,直接把夏奈往他懷裡一塞。夏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地抱住戎川流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胸膛裡,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溫暖。

“川流哥哥!”

戎川流身體僵了一下,但很快放鬆下來,輕輕地拍了拍夏奈的後背。

“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陸允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他沒想到,戎川流會這麼在意夏奈。上輩子,他們雖然是朋友,但戎川流對夏奈一直是愛答不理,甚至有些嫌棄。

戎家的人從不互相信任。

“允子,你還好吧?”安撫了夏奈好久,戎川流終於有空問一句。

“沒事,她就交給你哄了,你們坐一輛直升機。”陸允說道。

戎川流點點頭,抱著夏奈上了直升機。夏奈從未像現在這樣黏他,甚至不肯坐在椅子上,要被戎川流抱在懷裡。

戎川流問:“為什麼抓我抓這麼緊?”

夏奈回答:“我怕川流哥哥被別的人抓走。”

陸允目送著直升機消失在天際,轉身上了另一架直升機。他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夏奈的夢境。

夏奈夢到戎川流坐牢,這會不會是某種預兆?

而且今天的事……他把夏奈帶進陸家和戎家的視野,這無疑是將一隻小白兔扔進了狼群。

他必須保護好她。

陸允踏進家門,帶進一屋子的溼冷氣息。陸家大廳富麗堂皇,水晶吊燈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襯得這片空間更加空曠。管家迎上來,遞給他一條毛巾。

“少爺,您回來了。”

陸允接過毛巾,擦拭著頭髮上的雨水,冰冷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卻彷彿毫無感覺。

陸老爺子威嚴地坐在太師椅上,目光如炬,審視著眼前的孫子。

“怎麼回事?”他沉聲問道。

陸允知道,老爺子問的不是他為什麼淋雨,而是關於夏奈的事。

“最近壓力大,戶外運動放鬆一下。”他淡淡地回答,裝傻充愣。

老爺子冷哼一聲,顯然不滿意他的回答。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那女孩怎麼回事?”

陸允早就編好了一套謊言,他走到老爺子面前,不卑不亢地說:“爺爺,我想涉足娛樂業。”

老爺子的眉頭皺了起來:“娛樂業?那可不是什麼乾淨的行業。”

“我知道,但我看中了一個女孩,她很漂亮,也有潛力。”陸允頓了頓,繼續說道,“爺爺,您應該知道,戎家進軍娛樂業很成功,我們也可以邁出傳統行業。”

陸家和戎家是世交,業務重合廣,如果能強強聯合,無疑是如虎添翼。

老爺子沉吟片刻,問道:“那女孩是誰?”

“她叫夏奈。”陸允拿出手機,調出夏奈的照片,“爺爺,給您看。”

老爺子接過手機,仔細地端詳著照片上的女孩。他不得不承認,夏奈的確很漂亮,清純中帶著一絲嫵媚,讓人過目難忘。

“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為什麼非得是她?”老爺子問道。

陸允給出了一個冰冷的理由:“因為她好控制。”

“她沒有爸爸,媽媽住院,需要高額醫療費,如果我們投資給她,她不敢跑,而且會賣命回報。”

老爺子點頭,認同了這個理由:“好吧。”

不過……這個孫子也太冰冷了,眼裡只有利益交換。老爺子看中這一點,卻也害怕這會成為致命傷。

老爺子語調一轉。

“我還以為你喜歡夏奈呢。”

準備去淋浴的陸允難得失態,一踉蹌差點摔倒。

“她才多大?”

老爺子樂呵呵地說:“你們差不了幾歲。”

“絕對不可能。”陸允堅定。

愛這種無意義的東西,不該存在於他的情緒裡。

老爺子其實很開明,仰靠著太師椅,手裡盤著一對核桃。

“放心,爺爺支援自由戀愛,絕對不拆散你的感情。”

老爺子一直是這個態度,不過,聯姻是陸允自願的。誰都不愛,他為什麼不選利益最大化?

上輩子知道陸允要聯姻,老爺子直接評價老土二字。

對著爺爺的調侃,陸允笑了笑。

“謝謝爺爺。”

但,門楣榮光比愛情更值得他追逐。

“允哥哥!川流哥哥!”夏奈揹著小書包,遠遠地朝他們招手。

陸允和戎川流坐在咖啡廳裡,本來在商量轉學的事情,結果當事人出現了。

夏奈跑過來,趴在桌上,氣喘吁吁。

“我考完啦!我考了全班第一名!”

“真棒。”陸允摸了摸她的頭髮。

“期末考這麼快?”戎川流有些驚訝。

“對呀對呀,我們考完就放暑假了,川流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

“厲害厲害。”戎川流敷衍地點頭。

“哥哥,我是不是可以去拍戲了?”夏奈期待地望著陸允。

陸允點頭。

夏奈高興地跳起來,在原地轉圈圈。

“可是……”她突然停下來,擔憂地問,“紅雪導演說,拍戲很累,會不會影響我下學期的學習呀?”

陸允安慰她:“不會的,我已經幫你辦好轉學了,暑假期間你只需要好好拍戲,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

“轉學?可是,我們班的老師和同學都很好,我捨不得他們……”

“新學校的師資力量更強,對你將來的發展有好處。”

“這樣哦……”夏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對了,”陸允從檔案袋裡取出一張卷子,“這是新學校的入學考試,你做一下。”

夏奈接過卷子,題目很奇怪,竟然都是關於一部電影的。

戎川流湊過來看了一眼,表情一言難盡。

“這不是二哥那部破電影嗎?”

“你二哥的電影?”陸允問。

“對啊,晦澀難懂,一堆隱喻,看不懂的。”戎川流直搖頭,“那玩意不是給小孩子看的吧。”

“不知道,我沒看過。”

“那你還為難她??”

“夏奈的暑期要和你二哥接觸。”

戎川流回憶了一下二哥的形象,他沒見過二哥失態,永遠優雅,到了熒幕前更加如此,彷彿永不謝幕的歌劇演員。

一個小時後,夏奈做完題目出來了。

她眼眶很紅,好像哭過。

她在卷子第一句話寫:

我們受到磨礪,是因為被虛假地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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