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
旁邊的民兵們聽得眼神發亮，互相交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朱衛紅知道自已這些年靠著男人過得光鮮體面，想撇清關係是不可能了。
此刻的她已經顧不得這種髒事多麼讓人津津樂道，她只想把她男人的遮羞的偽裝統統扯下。
報復，她就是想報復！
狠狠釘死他！
她趴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摳著泥土，十指的指甲縫裡滿是泥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肩膀一抖一抖，好似要將這些年的委屈都隨著眼淚流出來。
陸雲庭垂眸看著她，表情冷漠。
他見過許多在人嚴刑拷打下都不曾屈服的硬骨頭，卻也在某些不起眼的小事上破防。
對犯人起同情心，會讓他失去冷靜的判斷力，也會讓他在工作中犯下不可饒恕錯誤。
即便朱衛紅哭成那樣，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
陸雲庭靜靜地聽完她的哭訴，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繼續說。”
朱衛紅打了個哆嗦，連忙把自已男人平時貪汙的手段，和哪些人有勾結，全都撂了個乾淨。
還說了自已男人跟縣城某個領導有親戚關係，所以才有恃無恐，連大隊長和支書都要看他幾分臉色。
說完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看陸雲庭的臉色，只見他臉上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心裡愈發沒底。
“那個，我知道的都說了，是不是可以從輕發落？”
陸雲庭合上記事本，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彎下腰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難道威逼利誘那些婦女委身於廖會計的人，不是你嗎？”
“你、你......”朱衛紅瞳孔驟縮，上下牙齒開始打顫，“你為什麼.....”
“為什麼我明明哪都沒去，但是知道這些不為人知的秘辛？”他歪著頭微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只要知道這些是事實就夠了。”
朱衛紅看著他，心裡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遠非她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你、你騙我？”她顫抖著聲音，“是你說立功的機會很寶貴，要珍惜的！”
陸雲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身走向門口，背對著她揮了揮手。
“帶走。”
兩個民兵立即上前，架起朱衛紅就往外走。她掙扎著，想要回頭再看一眼陸雲庭，卻被民兵粗魯地扭過頭去。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什麼都說了！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她大聲叫喊著，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民兵冷漠的背影和遠去的腳步聲。
陸雲庭站在門口，目送著朱衛紅被帶走，眼神裡沒有任何波動。
另一邊，姜瑤還不知道朱衛紅家發生的事情。她正在知青點跟幾個姑娘分享今天的經歷，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
“你們不知道，我今天可是大顯身手了！那臺縫紉機被我拆得七零八落的，王工分和肖會計看得一愣一愣的。”
幾個姑娘聽得目瞪口呆，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讚她厲害。
“姜瑤你真是太厲害了！連縫紉機都會修！”
“是啊，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本事！”
姜瑤笑著接受了大家的稱讚，臉上甚是得意。
不過這種洋洋得意在下午兩點準時的上工鐘聲裡消失了。
幾個姑娘挑上竹筐，帶上鐮刀，踏出宿舍門往外走的畫面頗有上刑場的悲壯之感。
宋婷婷已經割出經驗來了，山腳下的荒草很多都是帶刺的，沒有老繭防禦的她，可算是吃盡了苦頭。
這回她領著眾人往大河邊走，靠著豐富水源的草大多長得嫩，也沒那麼倔強。
缺點就是曬乾了不壓秤，評工分的時候低一些。
但她們累啊.....
能扛著毒辣辣的日頭，面朝黃土背朝天熬到下工已經是她們最大的極限。
這時候哪還顧得上扣不扣工分，沒撂挑子已經是對勞動最大的尊重。
幾人找了一塊野草長勢旺盛的荒地，拿起鐮刀開始割草，沒一會就熱得汗流浹背。
竹筐裡的草慢慢堆高，攢滿一擔就挑回去上交記工分。
“唉喲，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姜瑤挑著空竹簍回來，往陰涼的樹下一放，挽起褲腿就往河邊跑。
腳上穿的是鍾弈在百貨商店順手給她買的塑膠涼鞋。
穿帆布鞋在三伏天干活，渾身冒汗，腳上也出汗，捂得太難受了。
他沒問過她的鞋碼，卻準確地買了36碼。
粉紅色半透明塑膠，斜面上是一隻蝴蝶的形狀，姜瑤被土得辣眼睛，但還是老老實實穿上了。
穿著涼鞋踩進河水裡，把脖子上的毛巾在水裡蕩一蕩，擰得半乾擦一把臉，頓時涼快了不少。
其他幾人也又累又熱，紛紛放下東西過去洗手洗臉。
宋婷婷洗完臉，把溼毛巾掛回脖子上，雙手合十，滿臉虔誠。
“姜瑤，割草機什麼時候來啊，我快熬不動了啊.....”
不知道割草機已經在做了還好，中午聽說了，這顆心就變得萬分期待。
就像面前有盤熱豆腐，火急火燎又吃不到嘴裡，那個焦心吶.....
“後天吧，那邊的人說只要兩三天的。”姜瑤的表情比她們更痛苦，一臉生無可戀地轉頭望向別處。
伸手扯了扯宋婷婷，“喂喂喂，那個男的是誰？他為什麼站在那看我們，看起來好像沒見過的？”
宋婷婷滿臉不耐煩地跟著轉頭，下一秒嘩啦啦幾聲，手忙腳亂地踏著水轉到姜瑤的另一邊，把她轉了個方向，躲在她身後。
“快快快，擋著我點.....嘖，他怎麼在這......”
姜瑤被拽得一臉懵，“那是誰？你們認識啊？”
“沒誰，不重要。”
“噢，但他已經走過來了。”
宋婷婷心頭咯噔一下，狗狗祟祟探出一雙眼睛，視線越過姜瑤的肩膀，果然看見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往這邊走來。
心虛想跑，又覺得實在丟人。
索性挺直腰桿，目不斜視往回走，撿起鐮刀割草。
認真的表情看起來特別愛勞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