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社會,一個家族雄厚的女人失去了名聲,下場都只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她一個孤女,若是主動提出和離,就是自找死路。

傅以修當真不瞭解這個社會身為女子的艱辛。

宋初語也懶得和他解釋這些,只道:“若傅公子真有尋到真愛的那一日,不管傅公子是給休書,還是遠走高飛,初語都沒有怨言,一切隨你。”

被休的女人雖然丟臉,但好歹還有活路,畢竟不是女子主動提出,而是男子主動休棄的,這世道總是對男子無比寬容,對女子無比苛刻的。

到時候,她有宋家留下的資產,還有宋府的舊人,也能瀟灑的活下去。

“你!簡直是無可救藥!”

傅以修目瞪口呆,沒想到他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宋初語竟然還不打算和離。

難不成,侯府夫人的誘惑就這般大?

可宋初語一身的氣質,看著也不像是看中這方面的人,難道是人不可貌相?

不管怎麼說,傅以修本來對宋初語抱了很大希望,就算不能和離,也會翻臉和祖母述說委屈。

如此,他也能找理由離開新房,不在此過夜。

可如今,宋初語不僅沒有翻臉,連半絲委屈都沒有,要他如何翻臉走人?

傅以修氣惱之下,不得已,只能吩咐道:

“隨你,反正話已至此,日後你在侯府受再多的委屈,也不要來找我,這都是你自已選擇的道路。”

說完,自已走至屏風外,在榻上和衣而眠了。

他如今不能出了這個門,但也絕不會讓宋初語如願,他的清白只能給自已最愛的姑娘。

宋初語一笑,這傅以修雖然不懂女子的艱辛,但還算有品,沒有讓她一個女子睡在榻上。

宋初語叫來冬琴,自已到偏房進行了一番洗漱後,便安安穩穩地睡在了床上。

睡前,宋初語忽然回憶起一件事。

好像上輩子表姐的新婚之夜,並不是如此平淡過去,甚至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宋初語仔細想想也不為奇,表姐是姑母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從小到大是按照世家女的標準培養的。

她潛移默化覺得自已尊貴非凡,顯然並沒有意識到姑父不過是一個五品的小官。

如此有傲氣的她,怎麼能忍受自已夫君在新婚之夜和她說,心裡已經有了心愛之人,而且還一輩子不打算和她同房。

所以,心高氣傲的表姐,在新婚之夜將侯府鬧個底朝天,傅以修則是趁此機會理所應當和表姐交惡,從此也不再踏入表姐房門。

而傅老太君雖然有心幫襯,但沒想到表姐會將此事宣揚的人人皆知,也對她失了耐心。

表姐身在侯府,夫君和自已明著交惡,老太君也對她失望,侯爺和秦夫人更是將她當做小丑,這樣的她,如何在侯府立足。

所以到最後,連侯府的下人都可以隨意欺辱。

表姐是沒看清形勢,太過在乎傅以修,更不應該將侯府之事宣揚出去,失去了老太君的支援,才是表姐在府裡被欺辱的根本原因。

宋初語看的很清楚,她在這府裡地位如何和傅以修沒有任何關係,只要老夫人對她滿意,這府中就無人敢欺。

當然,宋初語也知道,最根本的還是要自已立起來。

宋初語沒有思考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她卻不知新房外,侯府裡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在關注二公子究竟會不會留宿這件事。

若不能留宿,下人們便明白過來,就算老夫人喜歡這少夫人,但她終究只是一個空殼子,沒有二公子的喜歡,她在這侯府是站不住腳的。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成親之前如此倔強的二公子,竟然在去了新房之後沒有鬧起來,反而留宿在少夫人房裡了。

府中下人一片沸騰,只覺這少夫人還真是有些手段,萬不可輕視了。

而榮安堂裡,傅老太君聽到這個訊息後,兩眼更是喜得放光。

“你說什麼,以修這孩子當真留宿在新房了?”

王嬤嬤含笑點頭道:“不僅留宿了,老夫人最擔心的吵架之事也沒有發生,看起來,少夫人是真有兩把刷子呢,老夫人眼光真好。”

傅老太君喜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道:“老身就知道,這太傅的女兒,那可是詩書傳家的,渾身都是書香之氣,哪裡會吵得起架來,又不是潑婦,好,好,這孫媳婦娶得極好,換做任何人,今天這一場鬧劇可是少不了的,王嬤嬤,你看見我這孫媳婦了嗎,長得如何?怪就怪這沈氏,婚前堅決不讓我孫媳婦露面,如今我連我親孫媳婦長什麼樣都沒看見,還得等到明天敬茶,你說這急不急?”

王嬤嬤偷笑道:“老太君,您的性子什麼時候也這般急躁了,不過就明日的事,也不急於一時,不過,奴婢今天也沒有這個福氣瞧上,奴婢去的時候,老太君的孫媳婦還蓋著紅蓋頭,這紅蓋頭奴婢哪裡敢掀開,那是留著給我們二公子的活呢!”

“你瞧我,怎麼就忘記這茬了,哎,不是老身心急,老身是真沒有想到,我們武信侯府能娶個書香門第的女子當主母,侯府鼎盛的時候都沒這個本事,如今武信侯府被糊塗蛋和他那好愛妾敗落成這般了,竟然還有這福氣,老身我呀,想想都笑得合不攏嘴。”

傅老太君的高興是發自內心的,武信侯府的起家是戰場上建功立業打出來的。

也就是說,武信侯府的祖宗也就是一個泥腿子,因為立了功,才得到這偌大的家業。

這祖宗就算是泥腿子,那也算是有真正本事的。

從祖宗退下後,武信侯府就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小輩,一直到他們這一代,都是趴在祖宗功簿上吃喝的。

像他們這一類勳貴,雖然有地位,但放在真正世家眼裡,那也是極為不屑的。

畢竟,世家都是幾百年的貴族,更是詩書傳家,有那傳承許久的大族,甚至瞧不上皇族,更別說他們武信侯府這種快要落寞的勳貴了。

而宋初語的出身,更是貴女中的貴女,若不是家境跌落,哪裡輪的上她們武信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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