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豹和石勇假意如同兩隻待宰的羔羊一樣,被張捕頭及其手下用粗如兒臂般結實的繩索緊緊地捆住,押解回了大名府。那繩索深深地勒進他們的肉裡,讓他們的雙手和雙腳幾乎失去了知覺,但卻絲毫不能動彈。他們裝著低垂下頭,眼神空洞無神,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任憑著命運無情的擺弄,讓一路嘲諷他們的張捕頭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當他們終於到達大名府時,並沒有做出任何無謂的掙扎或反抗,只是默默地接受了這殘酷的現實。隨後,便像垃圾一樣被粗暴地扔進了那個陰暗潮溼、散發著陣陣惡臭的監獄裡。這裡光線昏暗,牆壁剝落,地面泥濘不堪,到處瀰漫著腐朽與絕望的氣息。

然而,面對如此惡劣的環境,潘金豹並沒有驚慌失措。他冷靜地向身旁的石勇使了個眼色,暗示要先觀察一下局勢的變化,再做決定。石勇雖然心中焦急萬分,但還是聽從了潘金豹的指示,選擇暫時隱忍潛伏起來。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貿然行動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於是,他們緊咬牙關,忍耐著牢房中的惡臭和蚊蟲叮咬,靜靜等待著機會的到來……

張捕頭成功完成使命之後,看著認命一般垂頭喪氣的兩人,也沒有心情繼續再去潘金豹冷嘲熱諷,更加沒有如釋重負般鬆懈下來,他出了監牢疾馳而去,直奔衙門。心中滿懷著急切之情,想要儘快將實情稟報給梁中書大人,並向其覆命。

這次事件所帶來的影響極其重大,令人瞠目結舌——居然有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朗朗乾坤之下,於大街之上肆無忌憚地行兇殺人!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此事,卻也使得大名府內的治安狀況迅速得到改善。自從潘金豹當街擊斃惡霸李三那驚心動魄一幕發生以來,整個大名府的那些地痞流氓們彷彿被一股無形的恐懼所籠罩,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近來,這些往日囂張跋扈之人紛紛收斂起鋒芒,變得異常低調,彷彿銷聲匿跡一般潛伏起來。

張捕頭非常清楚事態的緊急性和嚴重性,如果稍有疏忽或延誤,可能會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他明白自已肩負的責任重大,絕不能有半點隱瞞或拖延,否則萬一出現任何差錯,不僅無法向上司交代,連自身恐也難辭其咎。

因此,剛踏進衙門門檻,張捕頭便腳步匆匆地直奔梁中書的書房而去。進入房間後,他單膝跪地,畢恭畢敬地向梁中書行禮,並將抓捕兇手的全過程詳實地(添油加醋的)一一陳述給這位頂頭上司聽。

梁中書坐在書房之中,認真傾聽著張捕頭詳細報告潘金豹、石勇與李三爺之間衝突事件的前因後果。他的臉色始終保持著平靜,似乎對這樣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

待到張捕頭彙報完畢後,梁中書緩緩開口說道:“根據你們所提供的資訊來看,此案起因乃是城南的李三和潘金豹、石勇二人之間由於一些瑣事產生積怨。而後,李三藏有私心雜念,企圖透過僱傭兇手來謀害對方未能得逞,反倒自已遭人殺害。需知這李三本就惡貫滿盈,常常欺壓良善百姓,惹得民憤四起。如今他被當眾斬殺,圍觀群眾無不大快人心。因此,對於潘金豹和石勇這個案子,我們切不可按照一般流程草率處理。暫且先將此二人關押數日,待本府仔細斟酌一番後,再來做最終定論。”

張捕頭聽聞此言,連忙點頭應道:“遵命,大人!屬下這就照辦。”說罷,他轉身離去,開始安排相關事宜。而梁中書則繼續陷入沉思之中,思考如何妥善處置這起復雜棘手的案件。

話說那潘金豹和石勇正在大名府監牢之中受苦受難之際,許貫忠卻已經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把大名府官差趁著夜色從盧府抓走潘金豹這一驚人訊息送到了華州盧俊義處。只是事不湊巧,此刻潘金豹的恩師周桐已然離開華州,前去他鄉訪友。盧俊義得知此事之後,頓時心如火焚!雖然華州這邊的生意還未全部安排妥當,但他心裡明白情況緊急,一分一秒都耽擱不得!因此,他毫不猶豫地決定把剩下的事情統統交給李固去操持,緊接著就和許貫忠一起匆匆忙忙踏上了歸途之路。

在趕回大名府的途中,盧俊義一行人尚未抵達目的地,便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潘金豹和石勇竟然在大名府鬧市斬殺了城南惡霸李三爺!盧俊義和許貫忠聽聞此訊,不禁驚愕萬分。他們驚訝於潘金豹如此巨大的膽量,竟敢當街殺人;嘆息的則是這起事件讓原本就複雜的局面變得愈發棘手。不過,當得知潘金豹因此事而聲名大噪,受到民眾廣泛讚譽時,盧俊義、許貫忠等眾人也為之欣喜,覺得可以利用這潑天的名聲坐坐文章,說不定可以解救出二人來。

一路上,不斷的聽到各地百姓們對潘金豹義舉的傳頌,讓他們深感欣慰。畢竟,在那個充滿黑暗與不公的時代,這樣的正義之舉實屬難得。這時雖然前路困難重重,但盧俊義越發堅信,只要堅持正義,定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帶著滿心的憂慮與期待,他和許貫忠加快步伐,希望儘快回到大名府,為潘金豹爭取一線生機。

且說這大名府裡,五日時光匆匆而過。梁中書傳下命令,讓張捕頭將那潘金豹與石勇二人自獄中首次提至公堂之上。同時,他還召集了孔目、推官等人一同會審此案。此時,金寶也被傳喚上堂作證。

金寶心懷忐忑地走上大堂,一眼望見潘金豹的臉色已比先前好了許多,似乎並未遭受嚴刑拷打,心中稍感寬慰。待得站穩身形,他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那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出來:原來事情發生的前一天晚上,金寶在李三爺開設的賭場內徹夜豪賭,不僅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財,更欠下鉅額高利債務。心灰意冷之下,他形如遊魂般漫步街頭,一心只想出城去投河自盡了結殘生。就在這時,恰巧碰到李三爺被潘金豹追逐逃竄,潘金豹是如何為民除害的情形。緊接著,金寶又詳細陳述了因李三爺的種種惡行導致自已難以維持生計的慘狀。眾人聽聞此言,無不大發感慨,紛紛認為李三爺此番遭遇實乃罪有應得。

然而,梁中書卻依舊是那副彷彿一切都與自已無關、心如止水般平靜的樣子。經過一番盤問之後,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此案暫且擱置,待日後再作定論。”然後便毫不留戀地退出了大堂……此刻,潘金豹心中的疑惑愈發強烈起來。按照常理來講,在公堂審判案件時,審訊官員的一舉一動往往會流露出某種傾向性。例如,他們可能會嚴厲斥責潘金豹等人:“膽大妄為的惡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於長街鬧市公然殺人!你們難道不知道自已犯下了何等重罪嗎?!”或者用溫和的言辭安慰勸導潘金豹等人:“你們也是這場冤案的受害者,雖然負有罪責,但此番行徑尚有可原之處。不妨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原委告知本官,本官自然會秉持公正,斟酌情形予以處置。”諸如此類……

潘金豹一臉懵逼看著離去的梁中書的背影,完全摸不清梁中書是要做什麼,畢竟他前世只是一個社畜,今生也只是個小廝,沒有和官員打過交道,哪裡知道這世界的險惡。

可是這位梁中書呢,卻宛如後世那些尚未宣判罪名之前,無論是心態還是言辭舉止都始終保持著絕對客觀中立的法官一般,冷漠地注視著公堂上的冤屈、悲傷和憤怒……似乎任何情感波動都無法觸動他內心深處的絲毫波瀾……

此時此刻,梁中書邁著大步回到了後堂,與師爺相對而坐,開口說道:“關於這潘金豹的案子嘛,就按照你的想法暫且擱置一下吧。等他那位師兄盧俊義歸來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妥善處理也不遲啊!”

師爺微微一笑,回應道:“那盧俊義可不是一般人吶!他在咱們大名府苦心經營多年,財富之巨令人咋舌。而今眼看著蔡相爺的生辰就要臨近啦,這次的生辰綱這回就可以落在這位盧大員外身上了啊啊!”說罷,兩人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隨即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原來,這梁中書和師爺早已暗中商議妥當。他們打算藉著潘金豹這起事件,狠狠地敲詐盧俊義一筆,讓他不得不大出血一回。如此一來,既能解決潘金豹之事,又能趁機斂財,可謂一石二鳥之計。想到此處,二人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來。

時光荏苒,轉眼間又過去了十天。盧俊義和許貫忠終於從華州趕回了大名府。剛一踏入府邸,燕青便迫不及待地趕來向盧俊義稟報這段時間官府裡梁中書的狀況。盧俊義聽完後也是一頭霧水,心中暗自納悶:這梁中書既不審問案件,也不肯放人,甚至連基本的問詢都甚少進行,實在是怪異至極!難道說還有其他人在暗中相助潘金豹不成?

正當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許貫忠卻彷彿突然間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大官人,依我看,這梁中書興許是在等待您歸來呢。”

“等我?”盧俊義聞言滿臉狐疑,不解地追問道,“怎麼會是等我呢?”

許貫忠微微一笑,分析道:“那梁中書向來貪財成性、愛錢如命。此次您的師弟落入他手中,豈不是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狠狠敲您一筆?這樣的良機,他又怎會輕易放過呢?”

盧俊義緊皺著眉頭,似乎在沉思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緊接著,他眼神堅定地說道:“雖然豹子這次犯了事被擒獲,但他畢竟是我的師弟啊!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如果能把豹子救出來,就算讓我散盡全部家財又有何妨?”

許貫忠讚賞地看著盧俊義,說道:“盧大官人真是義薄雲天啊!潘公子有一個好師兄!既然如此,您現在就可以直接去面見梁中書了,想必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您了。”說罷,許貫忠與盧俊義低聲耳語了一番,把兩人見面時的一些情況交代了一番。

隨後,盧俊義毫不猶豫地起身前往梁中書的府邸拜訪。而此刻,梁中書正坐在府內聽取城門衙役的稟報。當他剛剛聽到盧俊義已經回到大名府的時候,就聽到門口的家丁前來通報,說是大名府的富商盧俊義盧大官人求見。

梁中書與身旁的師爺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容。他們終於等到了盧俊義的到來。梁中書對著家丁吩咐道:“快快有請盧大官人進來。”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急切和期待。

沒過多久,盧俊義就在門子的引導下來到了梁中書跟前。只見堂前正坐著一名身著官服之人,盧俊義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梁中書。於是他趕忙上前一步,輕輕掀起衣角,雙膝跪地,叩頭行禮道:“下官盧俊義,乃是一介草民,世代居住於大名府。今日得以拜見梁相公,實乃三生有幸!”

梁中書聽到聲音後,只是微微側過頭,用眼角餘光瞟了盧俊義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哦,原來是盧大官人啊,請起吧。來人啊,給盧大官人看座。”話音剛落,一旁的師爺便連忙搬來一把椅子放在盧俊義身旁。

盧俊義起身道謝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此時,梁中書開口問道:“本官初來乍到這大名府也有些時日了,卻似乎從未見過盧大官人光臨寒舍啊。今日閣下突然到訪,不知所為何事呢?”

盧俊義心頭一緊,暗忖道:不好,這梁中書分明是話裡有話,顯然對我一直未曾前來拜訪有所不滿。而且他明知我此番前來定是為了潘金豹之事,但仍如此發問,想必此事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了。想到此處,盧俊義不禁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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