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霧趴在窗戶上凝視了許久。
江雪憶若有所感往窗戶外看了一眼。
窗戶外空空如也。
懸霧有恃無恐地穿過了窗戶，近距離地觀察起了眼前這個高能量的人類。
高能量+靈魂淨體=美味的食物。
江雪憶感覺身邊驟然一冷。皺起眉，起身加了一件外套。
這間屋子不大，擺滿了高中三年的學習資料。
江雪憶未滿19歲，剛高中畢業，等到9月開學，就要去讀大學了。
懸霧在滿屋子的學習資料中還是發現了江雪憶的喜好。
三套書。
準確地說，是一套書的三種版本。
一套精裝未拆封、一套原版改編的漫畫書，一套頁邊已經起卷的書。
懸霧可以想象江雪憶坐在桌子前對這套書翻來覆去閱讀的樣子。
懸霧絲毫沒有窺探他人隱私的自覺。利用靈力轉瞬就獲得了書本的全部內容。書本內到處是折角、劃線、標記，甚至還有江雪憶的筆記與感悟。
懸霧微微一笑。
找到了。
江雪憶適應了屋內的溫度，卻依舊覺得不舒服。
懸霧飄飄然溜出了屋子。
江雪憶漸漸恢復了，繼續提前學習大學的課程。懸霧靜靜地在窗外等待著。時間還早，不急。
————
江雪憶學到深夜，只好暫停了大學課程的提前學習，躺在床上睡去了。
懸霧耐心地等待著江雪憶的靈體陷入深睡，潛入她的夢境去了。
江雪憶坐在課桌前，四周都是她的同學，老師在黑板上不停地寫著板書。江雪憶一下子動起筆來，板書不停地在寫，江雪憶不停地抄在筆記本上，她沒有時間看窗外，只能一直盯著黑板。
那根白粉筆越來越快，黑板的字越來越多，從語文、英語、數學到副科。她根本停不下來思考。腦袋和眼睛只能跟著白粉筆轉，手不停地寫。她眼前越來越花，黑板的字跡變得模糊，手越寫越酸，幾乎顫抖著在筆記本上畫筆跡。
一片白霧徹底擋住了眼前的眼鏡，江雪憶猛地抓住了桌角。她拿下眼鏡使勁擦，越擦越髒。眼淚一顆顆地滑落，她不敢看周圍的老師和同學，低下頭一下一下擦著眼鏡。可戴上眼鏡還是一片模糊。
白霧中忽然出現了一張紅嘴唇。紅嘴唇右上方有顆小痣。江雪憶顫抖起來。
那張紅嘴唇喋喋不休地念叨：“小雪，你要認真上課，媽媽只有你了。你爸爸拋棄了我們，我們要爭氣，要學習好，要考第一！”
“要上最好的大學，要過上好日子。媽媽只有指望你了！”
“你是媽媽的寶貝，媽媽的心肝，你最優秀了。從來考試都是第一名，要是你爸爸知道，肯定後悔死了，我們的小雪最優秀！”
江雪憶不禁變得神色堅定起來，是的，要好好學習，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要讓爸爸後悔。
那張紅嘴唇忽地變了形狀，張大起來，“怎麼回事？上課怎麼不認真聽，媽媽花多少錢給你上學，給你上補習班！媽媽寧願吃苦，也要我們小雪有最好的補課老師，小雪怎麼上課不認真學習？”聲音變得尖利刺耳。
江雪憶的眼淚又湧上來，“媽媽，我錯了，我馬上學習。”
那紅嘴唇又翹起弧度，“小雪最乖了！”
白霧和紅嘴唇都散去，江雪憶又開始不停地寫。
忽然桌上的書變了，變成了那套書。
江雪憶停住了，她被書吸引了。
她看了看四周，紅嘴唇又淡去了。
她開啟了那本書，翻到最喜歡的章節開始回味了起來。周邊的同學和老師全都忘了。
看到書裡男主破案的精彩情節，一隻塗滿紅色指甲的手抽走了它。
那張有痣的紅嘴唇下拉著，“上課看書，你不好好學習，看小說？”
紅色彷彿被無限放大了，江雪憶又顫抖起來。
周圍爆發出鬨堂大笑，那些平時熟悉的、和善的老師和同學此時都大聲地在討論她和她的媽媽。
“這就是江雪憶的媽媽？像個潑婦。化的妝真醜。”
“江雪憶上課看小說，她考試都是作弊，抄的！”
“江雪憶同學，你太讓老師失望了。”
“每天交那麼多錢，你在上課看小說？你和你爸爸一樣賤！我為你們付出了多少，你們就這樣回報我的?你爸爸是白眼狼，你也是白眼狼！”紅嘴唇的聲音尖銳起來。
江雪憶低下頭，捂著耳朵，閉上眼睛。
可老師同學的嘲笑聲、看熱鬧的聲音、媽媽刺耳的咆哮聲還是源源不斷地湧進來。
江雪憶受不了了，一下猛地仍了書，低著頭橫衝直撞，撞開幾個人，跑出了教室。
踏出門。
門外的場景全變了。
古色古香的街道，腳下是青石板鋪成的石路，街邊吆喝、雜耍、說書的、算命的鬧鬧哄哄。
江雪憶神色掙扎了一下。
這，這不對。
前面突然現出一個人來。
長髮束冠，劍眉星目，戴半面面具，身著黑金鑲邊深色長袍，後背一柄長劍，牽著一匹紅棗馬。
和書裡描寫的一模一樣。
那套書的男主易訟牽著馬出現在了江雪憶的眼前。
一聲乾淨的嗓音：“姑娘，借過。”
他牽著馬擦肩而過。
江雪憶猛地轉身去尋，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
江雪憶不禁往前跑了幾步。
場景又是一變。
紅指甲抓住了江雪憶的手，紅嘴唇變了一個形狀，聲音怯怯，“小雪，你去哪兒，你也要拋棄媽媽嗎？媽媽最愛你，小雪也最愛媽媽。”
江雪憶心下著急，那道背影......
可怎麼也掙脫不開紅指甲的手。
江雪憶側過身去看著那男主的背影。
一道無法形容的聲音響起，“你選誰？”
江雪憶崩潰了，腦子昏昏沉沉，聲音卻堅定有力，“我選，我選，我選他！我要易訟！”
“契約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