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日月同歸去（終）
夕陽遠去……
思緒沉寧……
顧勝財回想起自已這一生走過的數十個春秋，那些曾經的點點滴滴彷彿走馬觀花般在眼前不斷放映。
遙想當年，自已是還只不過是稚童之時，對世間萬物充滿了好奇和探索慾望。
那時候的他，對於人生和天地之間的奧秘一無所知，只是憑著內心深處一股莫名的嚮往，毅然決然地踏上了武道之路。
隨即，他便開始跟隨顧家管事的老墨叔學習武藝。那時候的老墨叔已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但命運弄人，他竟因為一場江湖紛爭而遭到身邊親信的背叛。這些人與外敵勾結，對他展開圍剿和暗算，使得老墨叔身陷絕境、命懸一線。
幸運的是，當時父親恰好路過此地，並從大月河中將受傷昏迷不醒的老墨叔打撈上來。
父親深知這場江湖恩怨背後隱藏著巨大危險，於是果斷決定幫助老墨叔擺脫困境。
他不僅巧妙地掩蓋了老墨叔的真實身份以躲避追殺者的耳目，還不惜花費重金購買珍貴藥材，請動名醫前來為其治病療傷，最終成功救下了老墨叔的性命。
在那以後，歷經無數風雨的老墨叔對江湖中的紛爭和爾虞我詐感到深深的厭倦。
他渴望遠離這些喧囂與戰亂，尋求內心的寧靜。於是，他毅然決然地決定留在此地，不再參與江湖之事，同時也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他自願無償地成為顧家事，護其左右。
顧勝財並不是那種天賦異稟、驚豔眾人的傳統型天才人物。
當他初次踏上武道之路時，其天資只能說是小有天賦，並能算是特別突出，稍具天賦而已，距離所謂的絕世之才還差得很遠。
然而耐不住他擁有一個家境殷實的家庭背景，能夠提供給他充足的資源去追求武藝的精進。
此外，從幼年時期開始，他就踏上了習武之路，並得到了名師的悉心教導和啟蒙。
正是這些優越條件的相互疊加，使得他已經超越了這個世間超過七成的習武之人。
再加上他自已堅持不懈地努力以及那一點點小小的天賦，沒過多久，他就在練武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逐漸嶄露頭角。
在十四五歲的時候，他就已經擁有了驚人的武力，可以憑藉一雙空手輕而易舉地擊敗七八個身材魁梧、強壯如牛的彪形大漢的圍攻。
不僅如此，就算是南疆那險峻複雜、環境惡劣的深山老林對他來說也是如同自家後院一般熟悉，只要手中持有著一柄長劍，那便是遇到狼群可驅趕狼群，碰到猛虎可硬擊猛虎，碰見熊瞎子也可以硬悍擊退。
此時此刻的他，已然成為了這周遭大山中的一霸，在山林間橫行無阻，無所顧忌。
再過一年更是練就了一手觀瀑擊瀑斷水的好本事，他的武道修為也是突飛猛進，甚至能夠與經驗豐富的老墨叔交手幾十回合而不落下風。
在這方圓十里八鄉之內，更是再也難以找到一個可以與之匹敵的對手，漸漸的此番鄉間天地不知何時於他而言已是太過狹窄了，他便有了外出遊歷見識大千世界萬般風采天驕人傑的想法。
當然家中之人自是憂心難安，好在老墨叔決定再度出山，這一次依舊由老墨叔這位引領他踏上武道一途的啟蒙恩師，再次引領他踏上見識波瀾江湖的道路。
隨後的他便懸腰佩劍出關鄉間，孩兒出鄉關展翅天地間。
其間江湖之廣闊壯麗，也非他所能想象的，自然江湖之險惡，人心之詭變更不是他所能知的。
在這之外，他也見識到了許多自身的不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確實是不凡，但這個江湖從來不缺少天才，很多的天才對那時他來說，也是望塵莫及只可仰望的。
在經歷了風風雨雨之後，他有幸拜入南疆赫赫有名的劍道宗師劍山老人所創立的劍山門下，從此開始了漫長而艱苦的習武練劍生涯。
剛入門時，他不過是眾多普通弟子中的一員，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然而，隨著時光荏苒，他身上那與眾不同之處漸漸顯露無遺。他不僅進步極快，越練越快，越練越精，好似沒有瓶頸一般。
且對劍道有著獨特而深刻的理解，其劍術技藝精純無比，殺傷力更是驚人地高。僅僅學習劍法三年有餘，他就已經能夠戰勝門派內許多修煉劍術十幾年乃至二十幾年的資深內門弟子。
又經過三年時間的潛心修習以然獲得真傳，他除了劍山老人之外已經少有敵手，即使是南疆江湖裡許以然成名多年的老前輩們都難以與之抗衡，可以說已然成為南疆這一代當之無愧的劍道劍首，年輕一代武道扛鼎之人。
此後再次下山歷練時，他一出手就技驚群雄，憑藉著高超劍術接連戰勝各路英雄豪傑，使得南疆地區一時間竟無一人可出頭。
由於他出劍速度奇快無比，常常只看到劍光閃爍寒意逼人，瞬間一閃而過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躲避，便已被利劍刺穿身軀。
正因如此，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並被那些江湖上的好事者起了個綽號叫作“無影天光劍”，同時也被公認為南疆近百年來最為出色的劍道天才。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南疆江湖對於他來說已經再度變得狹隘不堪，無法容納下他那顆嚮往更廣闊世界的心。
於是，他毅然決然地踏上了新的征程，前往探索更為遼闊的天地，更為高明的武道之路。
他來到神洲中原之地。然而，即使在這個人才輩出的地方，他依然找不到一個能夠與之匹敵的對手。
他就像一條來自南疆的巨龍，橫空出世，威震四方，鎮壓著無數天驕。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少有人能夠接下他的三招劍法。
一劍便可擊敗一流的大高手，兩劍就能戰敗超一流的半步宗師，至於那些真正的宗師級人物，也往往難以抵擋他的第三劍。
因此，他原本的綽號\"無影天光劍\"逐漸被人們淡忘，取而代之的是更為響亮的\"三才叩玄劍\"。
他遊歷天下四方，他曾與西域萬山祖脈崑崙山巔以無盡天雷淬身，又入北原隻身獨行雪中悍劍獨自劍敗胡人數萬精兵鐵騎，後又於東海之伴劍退數十丈天災海溢三里之地。
在他二十七歲那一年，一場驚世之戰在中原奔騰的大瀆大江大河上展開。
兩岸人潮勝江潮，皆觀一人之身姿。
他獨自一人迎戰來自東海東嘯、西域西狂以及北原北莽三位大宗師，圍殺之局。
這三位皆是頂尖的武道大宗師級數的人物，他們聯袂而來，本欲爭奪神洲天下武運之歸屬，卻沒想到會輸得如此徹底。
不僅未能聯手擊敗他，反倒紛紛敗在了他的劍下，助其威名問鼎武道之巔。
就在這一刻，萬千武運歸入南疆，道道武運長龍欲歸入其身皆被其打散於天地之間潤澤四方。
他真正的登臨了現世武道極巔，成為了當世無可爭議的武魁，凡俗世人冠以\"劍主\"之名。
然而隨著名氣的不斷提高，實力的不斷增強，眼界的不斷提高，因果牽連之下，他所接觸到的也從凡人跨遇到的非人。
各種詭異亂神也逐漸浮現，其中便有求法者與涅槃屍，這讓他看到了新的天地，但他卻無緣於此。
無緣便無緣武道不缺，他雖與求法一途無緣，但卻與求法者有緣。
那日在追逐求法者與涅槃屍的路上，他遇到了一名極為強大的涅槃法屍，二者之戰從日晨到日暮，犁翻大地不知幾何，所過之處大地被犁得面目全非。
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方那詭異的神通讓他漸漸處於劣勢。
月滿中天，月下照影女子超凡脫俗，持劍而來，二人聯手共赴斬屍。
原本以為自已在世俗之中已經鮮有對手，但此刻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從此之後，他越發勤奮刻苦，渴望能夠開創出一條屬於自已，屬於世間萬千武夫可行至登天的全新道路。
後來二者多有交集，相伴而行互為好友，於一次極為惡劣的屍災變故中，這次情況逆轉換他救下了女子。
而那名女子便是他如今的妻子宋如芝，也是這次的變故讓宋如芝留下了終身難以治癒的傷勢。
…………
世有人雄起微未，初時凡而後時龍。
少時踏山乘百獸，意氣風發少年郎。
雖餘此間難敵手，劍摧山瀑望無岸。
十里鄉關困其身，仗劍出門窺天闊。
世有壯闊人心窄，但有劍平不平事。
三瀆江上敗大宗，橫壓群雄五百載。
武運欲來身不受，但散來運潤四方。
祖脈山巔雷公浴，漠北原上萬軍敵。
東海之濱龍王客，天地雖廣任我行。
然天外天未通神，欲為來者開天路。
我以我劍叩玄門，古往今來第一遭。
回望一生起於鄉間微未中，展翅於世間青雲頂，又歸於田野鄉間來處根以然不差，不差矣！
可惜未能護妻白長，未能望見孩兒長……人生多有憾，那便攜憾走……
…………
人生若走馬觀花，思緒若無定浮游，再度迴轉，伊人相伴，神通以成，懸陽皓月……
這一式神通沒有如何驚天動地，只不過是春日暖陽，月色融融。
月不爭日之光，於那暗處明，卻是長在的……
血濁於這一神通下未見如何還手便以如那，暖陽照雪，月華照影般寸寸瓦解消散……
只不過血霧未散，夫妻二人見此只能慘淡一笑，已然知道了結果。
此刻的他們，已然退卻三千青絲長髮，徒留白雪一片，身軀也於光中緩緩消散，回頭再次看向，人群中的兒子，多有不捨卻是再不能言了……
此刻的顧青蒼，稚嫩的雙手緊緊攥指甲欲要脫落而不察，緊緊咬嘴唇破皮入肉而不知，雙眼通紅幾要破裂而無淚流出……
大悲相送相離，無言以對……
微風輕輕拂過，彷彿是世間最溫柔的撫摸。然而就在這一剎那，夫妻二人的身軀竟然如同脆弱的瓷器一般，瞬間破裂開來！
他們的身軀化作無數顆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星星，飄散在空中，宛如一場絢麗而壯觀的星雨。
與此同時，一道耀眼至極的光束從這些星星之中升騰而起，直衝天際。
這道光束猶如一把絕世利劍，狠狠地悍擊在那看似虛假的天象之上。
剎那間，天象突變化原本平靜無痕的天象開始泛起層層漣漪，就像是被投進了一塊巨石的湖面。
這些漣漪不斷擴散、迴盪，形成一圈圈美麗而神秘的波紋，彷彿在向世人訴說著什麼深藏不露的隱密。
緊接著一金一白的光團，以所有人不能目及之速飛出，裹挾著年幼的顧青蒼飛入光束直上蒼穹。
讓爹孃再送你一趟，自此之後便是一個人的遠行了……
在這金白二色的光芒之中，顧青蒼好似後到了一個溫暖的家，又聽見了那一聲聲的叮囑，不過是一些尋常言語……
“天冷了記得加衣……”
“晚上睡覺時要蓋好被子……”
“要按吃飯，不許挑食……”
“那天你能扳贏爹爹，爹爹就放心了……”
………
不覺逆耳只不過再也聽不到了，與此同時一顆溫暖無比的種子也悄然種入了他的體內，這是最後的臨別之禮……
天空中烏雲翻滾，電閃雷鳴，天象異變湧動中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緩緩睜開，它宛如山如嶽，通體呈現出詭異的血紅色調。
這隻血色巨眼周圍，無數條粗壯而扭曲的觸手瘋狂地舞動著，這些觸手錶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每一條觸手上都流淌著濃稠的鮮血，散發出刺鼻的腥味。
它們如同猙獰的毒蛇，張牙舞爪貪婪地伸向那道通天徹地的光束，伸向於光芒之中的顧青蒼。
也是此時此刻，那早已預示多時、備受矚目的萬業真血終於如預言般正式降世！
時辰已到，因果之線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彷彿一幅神秘而宏偉的畫卷展現在世人面前，死者復生，生者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