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成婚,自然水到渠成。

雖然在塞外,晏同春還是仔細推算出黃道吉日,那日微風和煦,日光暖融融地鋪下來,小花織錦般點綴在無邊無垠的草原上,牛羊成群,歡笑聲陣陣。

那日蘇擔憂小妻子為故土傷神,並沒有全部採用漠北的婚俗,兩人辦得還是兩邊混雜的婚禮。黃昏時那日蘇從王帳出發迎親,沈頌齊自公主帳中出嫁,隨嫁的人便要在簇擁跟著,場面宏大,引得不少漠北族人搶先翹首期盼。

舉行儀式之前,晏同春曾來求見她。

“汗王是可託付終身的人,殿下放心。”老人目光和藹慈祥。

他年紀大了,又畏寒,沒法披著鶴氅瀟灑,早就換了結結實實的棉袍,頭上頂著一頂獸皮小帽,步履蹣跚地慢慢走進來,鄭重地向她一拜。

說出的話中,依稀還能看到舊日陣前談笑自若的英武風度:“若漠北薄待公主,臣,就是拼死也將殿下迎回大梁!”

守忠粗聲粗氣地應了一聲:“俺也一樣!”

沈頌齊眼中的酸澀一閃而逝,她悄悄偏過臉擦拭著淚痕,聲音哽咽,卻格外堅定:“有先生這句話,昭華便放心了。”

秀秀也換了新衣,悄悄倚牆,靜靜地凝視著她,沒有哭,卻是雙眼通紅得像兔子。

沈頌齊記得自已第一次見秀秀時,她還是個瘦弱矮小的女孩,剛被大宮女責打,哭得抽抽噎噎,如今卻也長開,是個沉靜自若、明眸皓齒的女郎。

秀秀就喚道:“殿下……殿下……”

聲聲悽切。

明明是早就定下的事情,臨到頭了,秀秀卻莫名感到心傷。

眼淚流不盡,那些端莊鎮定的樣子也蕩然無存,她仍像小時候那般伏在沈頌齊的膝上,淚水散珠一樣往下掉,沒有出聲,只是不斷淚流,甚至濡溼了衣裳。

沈頌齊伸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聲音溫柔:“好了,別哭啦。難道你捨不得我嫁?既這麼著,咱們且回大梁去,就不知道你還受不受得了這路上的顛簸了。”

秀秀猛地一擦淚,斜睨:“誰捨不得!”

她背身往旁邊坐了,咬牙恨恨道:“只便宜他罷了!”

沈頌齊就笑。

又出聲寬慰了幾句,桑兒便小心掀簾進來提醒:“公主,時辰已到。”

秀秀眼眶通紅,眸中晶瑩閃過,口中則說著吉祥話。

“恭賀殿下比翼雙飛,白頭偕老。”

旁邊的小宮女們嬌聲湊趣:“公主生得很美,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新娘呢!”

桑兒也道:“這鳳冠霞帔,光華璀璨且不說,倒是很襯殿下氣色,若是旁人,那斷然壓不住,可換了公主在這,果然美貌不凡!”

華美的裝飾和美人競相爭輝,哪怕是滿都日娃看了,也不由在心中暗暗點頭,目光一時痴了。

至於脂粉,那不過是錦上添花的裝飾。

沈頌齊哪怕稍作妝扮,就已然明麗不可方物。

秀秀親手替她蓋上喜帕,即使忍了再忍,那一剎那,還是不禁淚如雨下。

門外眾人簇擁,來自大梁的隨嫁臉上都有哭過的痕跡,但他們仍然在笑,慶祝這樣重要的時刻。

按照梁地的風俗,那日蘇換上了一身紅袍,越發襯得他容貌俊美,長身玉立,身姿矯健,看見沈頌齊的身影,便下意識舒緩了神情,唇角微挑。

巴特爾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看起來遠比他的汗王還要高興,領著幾個熟悉的人喝彩叫好,忙得陀螺一樣亂轉。

沈頌齊邁步往前,卻只能看見喜帕下方寸地方,心中正慌,卻被那日蘇輕輕握住了手。

她不由微微一怔,心中卻越發感到甜蜜,連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下了些許。

紅氈毯一直鋪設到祭壇前,充當祭司的滿都日娃含笑注視著他們走來,她親自舉行了儀式,向長生天和整個草原宣告,年輕的汗王迎娶了他心愛的汗妃。

歌唱舞蹈的喧囂聲頓起,族人們歡呼著奔到篝火邊,大口吃肉喝酒,縱情歡宴高唱。

沈頌齊暈暈乎乎被送到了王帳當中。

那日蘇握刀的手一向有力,如今拿上如意,卻不由輕顫起來,連手心都冒出了些許汗珠。

他穩了穩神,用如意挑開喜帕。

一向佈置死板的王帳中驟然染上光輝。

他看向沈頌齊的目光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歎,無法移開眼睛,目光實在灼熱,以至於根本忽視不了。

“我出去了,只要半個時辰。”他頓了頓,有些不放心地交代,“這裡的東西都是我特意買來的,都是給你的。”

“不要覺得拘束,喜歡什麼,就叫你的侍女去取。這是你的地方,是你和我的家。”

那日蘇實在不忍心離開,但宴會還在繼續,作為漠北汗國的首領,他不得不去露面,這是他身上責任的一部分。

沈頌齊向他輕輕眨了眨眼:“好。”

那日蘇離開了,但心卻仍舊牽掛在女孩身上,他心不在焉地敷衍著那些慶祝的使者,腦海中卻在不斷描摹想象小妻子現在的神情。

只是想象怎麼能滿足呢?

他已經生出歸去的期待。

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女孩已經卸了妝,剛剛用過晚餐,正解開繁複的髮髻,燈下垂眸。見那日蘇進來,沈頌齊頓時微笑起來,然後皺眉嗅了嗅不大明顯的酒氣。

“你已經喝醉了,”沈頌齊說,探過身準備去拿他手裡的酒杯,裙裾垂落在地,“別‌喝啦。”

侍女們都在外面等著,沒有打擾他們此時的溫馨。

那日蘇半夢半醒中睜開一隻眼睛,帳子裡的光線很昏暗,女孩逆光坐在床邊,笑盈盈地看著自已,影子模糊。

他後知後覺地想:她可真漂亮。

窗外,夜雨微微。

他慢慢把手伸過去,攬住了沈頌齊的腰。

後者臉上一紅,輕輕推他:“換了衣服再來睡,我叫人給你打點熱水,好不好?”

明明剛才宴會的時候,她親眼見他滴酒沒沾——這會怎麼只喝了淺淺一杯酒,就已經半醉了?

他的酒量也太差了點。

那日蘇聞言馬上坐起身,當著沈頌齊的面,利落地脫下身上的衣袍,露出下面漂亮的身體。

他身上肌肉線條流暢,肩寬腰窄,猛然收束,雙腿修長有力,腰腹肌肉精瘦好看,層疊著癒合的傷痕,讓人頗覺觸目驚心的同時,又忍不住為這樣的英武感到嚮往。

沈頌齊盯著看了一會,移不開眼睛,想要張口,卻彷彿卡住了,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怎麼!”

她結結巴巴地說,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日蘇身上。

不能、不能再這樣了!

我得找個辦法。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搶過後者手中的酒杯,自已也飲了一口。酒一入口,那種辛辣的味道直衝天靈,後勁來得格外猛烈。沈頌齊恍恍惚惚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帶上了重影。

酒帶給了她一些勇氣。

雙頰滾燙,她忍不住用手背貼在臉上,想要借上面的微涼,但那種滾燙卻一點沒有緩解,頭頂幾乎要冒出白煙。

結實的手臂握住她的腰,往自已懷裡帶。

沈頌齊紅著臉,將手撐在那日蘇赤裸的胸膛上,雙眼溼潤,帶著嗔怪。

“你要做什麼?”

她蹙眉故作嚴肅地問。

心中卻莫名覺得歡喜,這具完美的身體,正因為忍受著自已帶去的愉悅,微微顫抖,甚至滲出一層細細的薄汗。

“喜歡你,”那日蘇閉著眼睛,用指節輕輕摩挲著她的臉側,又重複了一遍,“喜歡你。”

他的心情因為珍珠的主動接近變得很好,起初只是帶著溫情的啄吻,隨後便轉為如野獸般兇狠的啃咬。他的目光實在太過於灼熱,沈頌齊想要逃,卻被他緊緊禁錮在懷中。

那日蘇剛剛貼過來,她的身體就不由一軟。

實在,太親密了……

親吻的時間太長,她恍惚覺得,自已的呼吸也被吞沒,眼前微微有些眩暈,沈頌齊只能緊緊攥住那日蘇的胳膊。

她想要找一個借力點。

那日蘇咬著她的耳尖低聲呢喃:“我喜歡你。”因為緊張,沈頌齊的手指攥得實在太緊,甚至連指節都微微泛出了白色。

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我想錯了。”她不經懊悔曾經的自已是多麼愚蠢。

那日蘇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嫉妒,但他只是輕輕地低頭,向他懷中的珍寶一點一點靠近,最終在眼睛上落下一個淡淡的親吻。

不能嚇到她。

“能告訴我嗎,”他聲音沉沉地問,“你在想什麼?”可是嫉妒還是在他的心中湧動,不斷擴大,愈演愈烈。那日蘇嫉妒每一個能佔據小鹿注意的人,哪怕是事物。

它們,怎麼會那麼好運呢!

怎麼能那般榮幸,佔據女孩的腦海。

但他仍然剋制著自已的衝動,環抱著沈頌齊的手臂依舊動作溫柔,哪怕嫉妒,也只是謙卑地求問。那日蘇總是將自已放在更低下的位置,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也不願意女孩感到一絲一毫的壓力。

他是那樣喜歡她,所以願意為她做成一切事情。

“我以為你是貓,可是不是。”後者從喉嚨深處忍出一聲輕笑,忽然反應過來,掩飾成咳嗽:“——你是狼。”

她恍然間忽然意識到一點。

青年的聲音太過於清醒,半點不似剛才半醉的樣子。是偽裝嗎?那他可裝的太不像樣子了!

那日蘇盯了她一會,忽然挑眉。

她只感到脖頸上一陣刺痛,反應過來時,一道牙印就已經落在上面,咬得並不重,很快就會消散了,但沈頌齊的面板實在太過白皙,越發顯得明顯。

那日蘇感到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高興愉悅,十指交握,他再次湊上去,啄吻便輕輕地落在那痕跡上面。

“嗯,我是狼,”他說,“餓瘋了的狼。”

那日蘇不敢輕舉妄動,他更不願讓沈頌齊受到任何傷害,於是不斷吻著她,安撫著小妻子焦躁不安的情緒。

他的呼吸變得更加粗重,汗珠順著冷峻的臉側下落,淺灰色的瞳孔漂亮極了,卻莫名使人心慌,彷彿燃燒著炙熱的火焰。

沈頌齊咬著下唇,呼吸紊亂。

每一次嘗試都是新鮮而青澀的,她的身體慢慢繃緊,忽然摟住那日蘇的臂彎中華,含淚從齒關中溢位一聲嘆息。

淚水慢慢流下來,打溼了散在枕邊的幾縷頭髮。

“我真恨你。”她咬牙說。

她說不出來自已為什麼這麼想,是遷怒,或者不滿?但面前的這個人對自已是那麼的好,若說是因為和親,可不也是自已選的嗎。因為上輩子的那些事情。

但是,沈頌齊心中莫名覺得委屈,鼻頭髮酸。那日蘇於是低下頭,從她的眼尾、到鼻尖、到臉頰、唇角,最後格外鄭重地一個深吻。

他心滿意足極了,似乎將小鹿的身上沾滿了屬於自已的氣味,一切都被他帶來的痕跡所侵佔,這種感受格外地親密。

他愛憐地追逐著沈頌齊微仰的臉,捉住她白皙纖長的手指,在指尖輕輕一咬。

“那就恨我吧。”

沈頌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那種層疊的愉悅不斷侵染她每一處感官,親吻不斷落下。

怎麼能躲開?

根本無法躲開。

那日蘇無法描述自已此時的心情,他覺得自已今生從來沒有這麼暢快的時候。

或許是高興,也只能用高興形容。

青年的下頜在思考中被繃得很緊,線條便乾淨利落表現出鋒利,眉間卻很舒緩,越發表現得意氣風華而桀驁。

沒有什麼能比得上此時此刻。

四周一片靜謐,歡宴的人們也都散去了,那些笑聲的餘響卻還停留在耳邊。

“笑什麼?”

沈頌齊趴在他的胸膛上,滿身都是汗,卻又實在眷戀這種親密的溫存,不願去洗漱沐浴,於是撐著臉看他,有些無聊地用手指圈起那日蘇的頭髮。

“你在笑話我嗎?”她的聲音裡有很明顯威脅的意思。

“沒什麼。”

後者的聲音中帶著慵懶。

“只是覺得很高興。”

他低聲說,“如果你能多陪我一會。”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司少,夫人她又發癲了!

姜染儀

凡人修仙:從道心種魔開始

隱月無憂

快穿:斂財宿主每天都在紙醉金迷

貓七丶

重生之拯救王先生

寫暗區的俄重太空人

雪沐暖陽

茶茶荼荼傻傻分不清

清釉新芽

新芽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