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伙房討討看,不過這大冬天的,真不一定有。”一個宮人看不下去,提點了阿若一句。

“多謝姑姑。”

阿若已經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了,她又裹著風雪趕到伙房。

伙房空無一人,阿若還是沒能找到羊奶,只好拿了一罐糖水。

好歹先找些喝的給嬌嬌墊肚子。

天不遂人願,阿若剛跑出伙房,正好撞上回來的嬤嬤。

“哪來的小賊!”

是素日不喜歡春孃的嬤嬤,要是被逮到一定沒什麼好果子吃,阿若抿唇,將懷裡的糖水抱緊,跑得更快了些。

“還敢跑?”嬤嬤已經認出了阿若,“你個小瘟神,偷東西偷到我頭上來了。”嬤嬤一把抄起苕帚就去打她。

阿若畢竟只有九歲,哪裡跑得過身強體壯的嬤嬤,沒幾步就被追上了。

“砰”地一聲脆響,糖水罐摔落。阿若重重地撲倒在雪地上,被揮落下來的苕帚打得翻來覆去。

她腫著眼,無助地看著手邊明明不遠卻怎麼也夠不著的糖水罐。

她本就穿得單薄,又在風雪裡奔波了大半夜,沒挨幾下打就動不了了。

“誒!別裝死!”

嬤嬤見阿若沒了動靜,有些慌張地湊上前。

剛把手探到阿若的鼻尖,就被女孩一口咬住。

女孩的臉已經被凍的發紫,身體也凍僵了,但眼睛卻瞪得用力,像一頭惡狠狠的小獸。

“誒喲你個小畜生!”嬤嬤尖叫出聲,被咬住的手很快滲出了血。她大叫著,另一隻手高高揚起,狠狠地把阿若的臉扇到了一邊。

阿若費力地爬起來,抱著罐子往廂房走。

她的眼前已經模糊一片,雙手雙腳也沒有力氣了。身前,是無邊蕭瑟的戾園,身後,嬤嬤又拿起了苕帚,氣勢洶洶地朝她跑來。

藍心,杜良人,徽帝,春娘,一個個人影在她眼前掠過。

一個踉蹌,阿若往前摔去。

好累。

她要死了嗎?

預料中的失重和疼痛沒有來臨,她感覺自已像一片羽毛,在無邊的雪夜裡飄零。

接著,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像是一下子被柔軟的陽光包裹,讓她忍不住想把自已整個人埋進去。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身後,嬤嬤哆哆嗦嗦地跪下道:“……見過六皇子。”

鳳懷安撈起快要滑落到地下的女孩,拿自已的大氅裹了起來。

“這是杜良人的孩子?”

嬤嬤慌亂點頭:“是的……是失恩巷來的。”

“她住在哪?”

“……老奴來帶路。”

六皇子鳳懷安,是嬪妃所出,和貴妃所出的五皇子二人頗得徽帝的器重。

算起來,是阿若的六皇兄。

嬤嬤心下腹誹:沒聽說這個杜良人的孩子認識六皇子啊,莫不是這小丫頭要就此翻身了?

事實證明,這個嬤嬤想得沒錯。

阿若在大氅的包裹下慢慢回溫,悠悠轉醒,目光和鳳懷安對上時還瑟縮了一下。

她生平所遇見的男子屈指可數,主動去親近父皇已經是她難以磨滅的陰影了,更遑論在這樣的絕境裡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

“快到了。”鳳懷安並不介意阿若的躲閃,反而儘可能地放輕了聲音,“算起來,你在父皇的子女裡排十七,只是父皇子女眾多,我才一直不知道你在戾園受苦。”

提到徽帝,阿若更不願意說話了,垂著眸子沉默地待在鳳懷安懷中。

回到廂房,春孃的身子已經冰涼。襁褓中的嬌嬌正餓得直哭。

阿若沒敢碰他金貴的衣袖,定定地望著鳳懷安,說出了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求你幫幫我,嬌嬌要吃羊奶。”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萬幸,她看著鳳懷安派人去請太醫,請奶孃,就像是抬抬手的功夫,就把壓在阿若身上的巨石化作了齏粉。

這就是權力嗎?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自稱皇兄的人突然出現來幫她,但萬幸,嬌嬌沒事。

阿若彷彿一下子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摔坐在地上。

“地上涼。”鳳懷安伸手去拉她,卻被躲開。他無奈一笑:“你這小丫頭,怎麼防備心這麼強。”

阿若自已撐著爬起來,她已經不是失恩巷那個不通人情世故的阿若了。她仰頭望著鳳懷安,像個古板的小大人:“你為什麼幫我?我……沒有什麼能為你做的。”

春娘說過,大多數不明由來的好意都是有目的的。

至於鳳懷安說的什麼一直不知道她在戾園受苦,她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鳳懷安顯然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麼不好糊弄。於是他也學著阿若嚴肅的樣子半開玩笑道:“我的確要你幫我做件事。”

阿若認真地等著下文。

鳳懷安指著走進來的太醫道:“乖乖坐著讓太醫看看。”

阿若氣結,感覺被當小孩兒哄了。

她在桌邊的小圓凳上坐下,太醫給她診脈。幾個宮人為春娘收拾遺體,打掃一片狼藉的屋子,奶孃在給嬌嬌餵奶。

鳳懷安道:“她的遺體得先運出宮,再行入殮,不然太招搖。”

阿若點頭。

太醫花了好半晌才診完脈,有些凝重地望向鳳懷安。

阿若察覺太醫神色不對,也隨著太醫望向鳳懷安,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不要瞞我,我也想聽。

鳳懷安對太醫頷首示意,太醫才道:“這姑娘像是中了毒,在體內盤桓了半年有餘,恐怕已經損傷了根骨。”

鳳懷安道:“能不能治?”

太醫頓了頓,接著道:“這毒已傷了心氣,根治只怕是不容易,只能慢慢調養,而且……恕微臣冒犯,姑娘是不是很久沒有長高了。”

九歲正是抽條長高的年紀,阿若想到了門框上的劃痕,的確,自她來到戾園,她就再沒長高過。

大半年……

阿若斂眸,不願意去細想。

鳳懷安見她應該是知道答案了,也不戳破,岔開話題道:“你想不想出戾園?”

阿若搖頭。

“好。”鳳懷安語氣溫柔,“不出去也好,這皇宮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在戾園反而更自在。”

阿若還是搖頭,見鳳懷安不解,她道:“皇上不會為了我去動……貴妃……他不想看到我活著……”

阿若是個極聰慧的人。

幽居失恩巷多年的杜良人和連日的湯藥已經顯示了那藥的來路不明;突然關注她的六皇子和讓她乖乖診脈的玩笑話指向了和六皇子分庭抗禮的五皇子。

所以鳳懷安是想借她給五皇子的母妃,也就是貴妃娘娘加上一條戕害皇嗣的罪名。

可是那個父皇不喜歡她,也不喜歡母妃。

鳳懷安笑道:“你這麼聰明的小姑娘,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他頗有些疼惜地揉了揉阿若的腦袋,收穫了阿若的怒視。

“我原先是這個打算的,也正是因為調查這件事,才知道戾園有個小皇妹在受苦,但如你所見,我還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待在戾園,不要捲進皇宮的紛爭。”

鳳懷安帶著宮人和太醫離開了,留下來兩個宮女和奶孃陳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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