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靜的可怕。
而顧清風卻是憑此明確了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這裡沒有打鬥聲，就說明九煞並沒有跟山洞裡的守衛發生衝突。
或許是已經離開，或許是人已經清醒，又或許……是為了避免遇到人，而去了洞穴深處。
無論是為了探知路線，還是尋找九煞，顧清風都決定把剛剛的路再走一遍。
很快，他就來了那些押運人最後待過的地方。
推車被放在一邊，臨河的地方有幾個攬樁，是用來拴船隻的。
看來，若是有大規模的人馬，從這裡進入，是最為方便的。
顧清風剛想順著水道看看出口，卻突然愣住。
是九煞!
他猛然朝一個方向看去，雖然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他可知道，那人就在那裡。
若放在以前，顧清風只會覺得自已瘋了。可此刻，他已經是行動大於思考了。
而顧清風的直覺沒有錯，九煞就在那裡，並且情況不是很好。
“怎麼，不是想要他嗎？幹嘛跑開呀？他此刻不是你的對手。”
“我知道，你想的。”
“不想殺人了嗎?”
“殺了他們，都殺了啊!”
“給我……血，給我!”
只見一團團黑氣繞著九煞，他紅著一雙眼，嫌棄的掏了掏耳朵。
這些雜碎，話是真的多!
他感到有點子無語，自已怎麼就和這種東西是同生同源的。
這些黑氣是什麼呢？
是念。
那片萬人坑的念。
善者清，上揚為神明。
濁者惡，下沉為邪魔。
九煞是天地之初的濁念所化，一點點蠶食同類，在無窮的惡念裡，有了自已的靈智。
又經過了萬年的修煉，才成了魔界的至尊。
按理說，他不至於被這點子惡念所控制。但沒辦法，他此刻沒有屬於自已的力量，剛聚起的一點，也在石道處消耗了。
再加上，他自已本就對顧清風有貪念，這些小東西，就成了導火索。
所以，與其說，是這些惡念佔據了他的身體。不如說，是它們，助長了他原本的念。
不過，這於他而言，並非全然是壞事。
既然同生同源，便可為已所用。
在人間，不太能碰到有力量的惡念。受天道法則影響，這東西產生的時候，就會被接引到各自的去處。
天道不會允許人間有超過人類範疇的力量存在，神魔兩界，亦是如此。
許是死的人過於淒厲悲慘，又都聚在一起，這點子惡念才難以消散。
煉化它們，對於此刻的九煞來說，需要一點時間。
在那之前，他得遠離顧清風，同時也不能擾亂計劃。所以，魔尊大人選擇蹲在山洞的最深處，無聊的磨指甲。
一道道指痕，夾雜著血跡，清晰明瞭。
對抗本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以前的魔君，並不需要壓抑本性。
只是這放縱的後果，他並不想承擔第二次。
“為什麼不殺人!”
“不是很容易嗎，幹嘛把自已搞得這麼狼狽。”
“沒關係的，不告訴他不就好了。”
“就當是最後一次。”
九煞想，本尊殺不殺人，還需要你們這些低等貨色教?
最原始的惡，沒有實體，沒有靈智，自然也沒有尊卑等級。它們可不管你是不是所謂的魔尊，只知道互相糾纏，吞噬，然後，一起沉淪。
九煞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雖然，他也曾這樣度過了一段很漫長的時間。
“既然如此，便回到我們身邊吧。”
“這副軀體有什麼好的。”
“擁有漫長的生命又如何，你不是照樣感到很無聊嗎？無聊的快發瘋了吧。”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那些念，換了一套說辭，而九煞原本不耐煩的臉色也慢慢陰沉了下來。
山洞裡沒有很大的氣流，可九煞身上卻像是籠罩著一層風雪，凜冽的風吹起他的發，是一臉的死寂。
隨後趕來的顧清風，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得大驚。
只見那人木然的走著，一隻腳將跨未跨，而那下面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見此，顧清風想也沒想的飛身過去，一把抓住九煞的手腕，堪堪止住了對方的墜勢。
顧清風手抖得厲害，他承認，他害怕了。
“清風?”九煞看清拉住自已的人，喃喃的開口。
還好，還認識他是誰。
顧清風想著，此刻的情況不算太糟。
“別……說話，我拉……拉你上來。”
由於當時隔了一段距離，顧清風雖然拉住了九煞，卻也被他帶了下去。他一手攀在崖壁上，一手拉著九煞，故而說話很吃力。
九煞顯然也發現了這點，“清風，鬆手，我死不了的。”
確實死不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活這麼久了。
對於惡念，越對抗，它們就越強，所以，最好的煉化辦法就是順了他們的意。
以前修煉，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可如今，他有很多事是不能做的。
但他卻為此感到高興，誰叫他有了一個會在他跳崖時拉住他的人呢?
九煞在陳述事實，可聽在顧清風耳朵裡，卻是這人一心求死。
真是……混賬極了。
顧清風從來就不是一個固執的人，別人的生死向來與他沒有多大關係。
若是以往，遇見這種自已不要命的人，顧清風雖說不會完全視而不見，但也不至於如現在一樣，把自已搭進去。
偏那人還嚷嚷著讓他鬆手。
哼，當他樂意救他嗎?
不過是……
顧清風沒想出個所以然，他也沒空想了。因為，他抓著的那塊巖壁，裂了。
下墜的過程中，九煞抱住了他。
顧清風則是不肯放棄的巡視著任何可以作為著力點的地方。
可惜，沒有。
“別怕。”九煞在他耳邊說。
命數自有天定，對於生死，顧清風向來是不在意的。
只是，要跟這人死在一起嗎？
一個曾經欺騙他，冒犯他，卻也吸引他，幫助他，此刻……又護住他的人。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