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墜的深淵與向上救贖的靈魂。
午後，從夢中驚醒，室溫冰冷，鬧鐘響了。
沈顏從床上起來整理儀表，朝辦公區走去。今年已經是她做專案經理的第5年，她的晉升速度遠超同期入職的同事。
“這個超好喝，你試試。”另一個專案組的男生給實習生倒飲料，飲料泛著濃濃的香菜味。
“不用了，謝謝老師。我不敢喝，好奇怪的味道。”實習生小心翼翼拒絕，害怕被男生針對，影響轉正。
男生面露無趣，微微拉著臉，現場氛圍一度尷尬。
“香菜味可樂？給我吧，我喜歡！”時知韞路過聽見他們對實習生的惡趣味，不慣著，順手拿走桌上的可樂，拍了拍實習生的肩膀。
角落，沈顏旁觀著這一切，感同身受，默不作聲回到自已的辦公室。
“沈總，書藥的調研報告列印出來了，交給您。”時知韞把報告和報銷單放在沈顏辦公桌上，轉身向門口走去。
“明晚雲山藥業的應酬你陪我去吧。宋清請假了，我一個人應付不了那麼多人。”
“好的沈總，我一定按時到！”
雲山藥業是交州醫藥方面的領先企業，每年和King籤諮詢合作專案，每個專案都是大手筆，但只交給沈顏做。
行業關於她的傳聞好聽的、難聽的都有，時知韞實習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不以為然。
女性職場中所受的惡意本就大於男性，時知韞為人處世向來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今晚，老地方。”沈顏接過電話，另一端是熟悉的聲音。
下班她開車行駛到碧園書院，院裡景緻一如既往，和五年前的無差別。性感高跟鞋和吊帶紅裙勾勒沈顏的曼妙曲線，微卷長髮和濃顏，嫵媚誘惑，不可方物。
“沈經理，好久不見呀！長得越來越有風韻了。”楚朝南摸著沈顏白皙脖頸，一臉玩味。
“別碰我。”沈顏冷冷的推開那雙遊蕩的手，胃裡翻騰。
“沈顏，別給臉不要臉！”楚朝南忽然用力掐她的脖子，眼神裡寒冷無情。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光線和床，楚朝南遊蕩的雙手和赤裸的身體，昏昏沉沉，又是一夜。離開碧園書院，身心麻木，渾身上下，是髒和噁心。
她撲在方向盤上哭，淚水打溼頭髮，無人救贖的深淵和繼續下墜的自已。
另一處，時知韞正為明晚的應酬選衣服。從耳墜到長裙，一點點搭配，尋求最佳方案。
鏡子裡，她的臉嬌豔欲滴，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白熾燈下閃動。
“知韞，還沒睡呢？”時母敲門，進入看見她在試衣服。
“我在挑明天應酬的衣服呢。”
“應酬？你剛入職就有應酬了嗎？早點睡吧。別太累哈！”時母關心幾句後，從房間離開。時家的資產雄厚，家族後代基本在地產業身居要職。關於時知韞在諮詢行業的事情，時家一直瞞著這個訊息，免得被同行恥笑。
“好的，媽媽。”
關滅燈即是黑夜，清晨如定時開關，太陽照常升起。
拿著美式咖啡，挎著小方包，還沒到中午，已經日頭正盛。街上行人少，除了些外勤的員工，去銀行或者去工商局，與之等等。
書硯修在辦公室看檔案太久，心生厭煩，開著車在街上，沒有目的地的打著方向盤，踩著油門。
車不自覺停在交州理工大門口，纖細骨感的手指攀著車窗，他看著窗外的學生，活力青春。
腦海不自覺閃現第一次接時知韞吃飯時她的模樣。
“今晚能約你一起吃飯嗎？”書硯修在和時知韞的聊天框中輸入訊息。
接下來一個多小時裡，緊閉雙眼，靜坐在車裡，不知不覺睡著了，似乎在做夢，夢見身穿白大褂和拿著手術刀的自已，敏捷為病人處理創口。
咚——（手機訊息提示音）。
“不好意思，我今晚要和沈總去應酬。”
看著時知韞的回覆，他臉露失望，一頓飯，看來也是需要提前預約她的。
應酬？和哪家企業呢？觥籌交錯間，會想起自已嗎？
和平時商場上決斷力和敏銳力對比，此時此刻，書硯修像是陷入感情困境的男生。
書硯修在交州理工大門口停留一下午，夜幕降臨才離開，緩緩向家裡方向開。晚風透過窗，在臉上停留。
“書硯修，碧園書院A03包房，時知韞可能要出事了。”書硯修接到沈顏的電話，一臉迷惑。
“怎麼了？她喝多了嗎？我這就開車過去。”書硯修踩著油門。
“多的我不方便說。我只能告訴你，應酬的是雲山藥業，楚朝南。”沈顏小心翼翼的告訴他。
“沈顏！她不是你！你沒人了嗎？非要讓她去！她出什麼事情，你和楚朝南，一個我都不會放過！”書硯修油門踩到底，生氣肉眼可見，楚朝南是什麼東西，他再清楚不過。
沈顏不再聽另一端發怒的書硯修說話。什麼叫不是她？所以她在書硯修眼裡是什麼人？人人可得玩弄嗎？
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和書硯修的焦急成正相關，時知韞，你可不要出什麼事情。
碧園書院。
時知韞暈乎乎倒在飯桌，沈顏藉口有事離開，偷偷摸摸給書硯修打電話。
同樣一幕，5年前自已也是被丟在這間包房，不幸的是，她孤立無援。
她怨恨當時的專案經理和侵犯她的楚朝南，這些年為了雲山藥業的專案和工作，隱忍下卻是一年又一年的被他侵犯。
屋內只有時知韞和楚朝南兩個人，沈顏他已經玩膩，沒想到今晚有新的驚喜。
“清純妹妹，可真嫩。”楚朝南左手撫摸時知韞的臉，另一隻手就要脫她的裙連衣裙，臉上盡顯猥瑣。
“楚朝南！你個混蛋！”書硯修衝進來，重重一拳打在楚朝南臉上。
“書硯修！你怎麼在這裡。哦，你也喜歡這款？沈顏告訴你的吧？不嫌棄的話，一起玩？”楚朝南嘴吐汙言穢語。
“你嘴給我放乾淨點！”書硯修對著他又是一拳。
“我告訴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楚朝南嘴角泛著鮮血，眼睜睜看著書硯修。
“楚朝南！你等著進局子吧！”
書硯修整理好時知韞的衣服，抱她出碧園書院。她毫無意識躺在書硯修身上，臉泛著紅。今晚的事情，書硯修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在哪？”沈顏聽見另一端書硯修的聲音。
“時知韞沒事吧？”沈顏的關切，像是在問楚朝南有沒有得手，今年雲山藥業的單子能不能再續五年。
“沈顏！見面說。”
憑著定位，書硯修把車開到郊外的一處別墅內。他抱著時知韞進去，安然讓她睡在沈顏家的房間裡。
“想讓楚朝南進監獄嗎？”書硯修坐在沈顏的對立面，神色凝重。
“我哪有這個本事，我只是個打工的，而且時知韞不也沒什麼事情嗎？你幹嘛要抓著不放？”沈顏搖晃手中酒杯，紅酒豔紅的顏色，在燈光下泛光。
“是嗎？當年，是你吧？”書硯修直視她的眼睛，看見的都是慌亂。
“你知道了？你以為呢？”沈顏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憑著酒勁，給自已勇氣。
“對！我知道，時知韞入職前，我讓秘書調查你的時候，他全面到楚朝南當年侵犯你的事情都查了出來。”
“我能怎樣呢？侵犯？這些年業界都認為我沈顏是靠陪睡靠笑臉爬到現在的位置。書硯修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嘛？”述說的每一個字像是刀子，割在她的身上。
“所以當年，為什麼不報警？”書硯修同情眼前明媚的女人。
“剛從大學出來的新人，你覺得呢？冒著被行業封殺的危險去維護我不堪一擊的言辭嗎？”此時此刻，沈顏柔弱無助的樣子，像極那晚落紅床單和忍著疼痛身體，求楚朝南放過自已的時候。
“沈顏。當年的事，你有證據嗎？”
“有呀！可我為什麼要說呢？5年都過來了，我早已經無所謂了。”沈顏邊笑邊說，讓人捉摸不透。
“你看看時知韞的現在！”書硯修生氣。
“所以呢？憑什麼？憑什麼當年沒有人可憐我？這個行業向來如此的，書總，都是利益交織。”沈顏無視書硯修生氣神情，玩弄起酒杯。
“好呀。只要你說出來把楚朝南送進監獄，未來五年書藥的專案，繼續和你籤！”書硯修不再抱希望在沈顏的良知上。
“成交！”一石二鳥，完美收官。
書硯修交代沈顏，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不要讓時知韞知道。問起來就是她喝醉了被沈顏接回家住。沈顏答應，一整晚她看見書硯修在客廳睡著，等時知韞醒。
第二天一篇名為雲山藥業高管性侵醫藥諮詢專案經理的文章掛在微博熱搜，時知韞在沈顏家睡醒，群裡都是這篇文章的討論。
“知韞！你們專案經理出事了，看微博。”時知韞迷迷糊糊看見趙嘉宜的訊息，心想什麼時候她開始關心自已公司的事情了？
點進文章，都是楚朝南這些年對沈顏做的事情和猥褻，還有昨晚報警的截圖，評論區“say no”兩個單詞充斥眼中。
“醒了嗎？”訊息彈窗出現書硯修的問。
“醒了。昨晚喝多了，頭好疼！”時知韞環繞四周環境，陌生。腦中記憶只停留在最後那杯敬楚朝南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