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軒結束的時候,夏嶼早已經離開。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重重地癱倒在柔軟的人工草坪上,身體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浸溼了他的頭髮和臉頰,順著下巴滴落在草地上。
他緊閉著雙眼,平復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忽然,空氣中多了一抹梨花香。
氣味很淡,但出奇的好聞,和滿是糙漢的訓練場格格不入。
他睜開眼,發現少女在他旁邊的空地坐下,抬頭望著廣闊無垠的雲霞。
太陽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溫柔的晚風悄然推動暮雲。雲層中霞光閃耀,照耀著訓練場,也灑落在他們身上。
他們都沒有講話,閉上眼,感受著穿過耳畔的風。
溫溫柔柔的,是獨屬於此刻的寧靜。
少年的喘息聲漸漸變小,最後變成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正當晴天以為他睡過去了的時候,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恢復了一貫的調兒啷噹。
“斜前桌,我的畫呢?”笑得熱烈張揚,全然不見剛才的狼狽。
晴天也笑了。可能是今天的晚霞太過溫柔,她並沒有計較他的稱呼,只是拿起手邊的畫,遞給了他。
畫面中,少年迎著朝陽肆意奔跑,哪怕汗水浸溼了衣衫,腿上爬滿疤痕。
他渾然不覺,眼裡只有跑道。
洛明軒沒有再笑,桃花眼裡閃耀著細碎的光芒,雙手近乎珍重的捧起了畫。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天邊那最後一抹絢麗多彩的晚霞也消逝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少年的聲音乘著月色飄來,傳入了她的耳中——“姜晴天,謝謝你。”
嗓音乾淨清透,語氣是少有的認真。
她轉過頭去,目光落在了那個少年身上,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與疑惑。
月光下,少年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而孤獨,但他的眼神卻格外明亮堅定。
晴天的心像被羽毛劃過 ,泛起了絲絲漣漪,“洛明軒,一起努力吧。”
“好。”
兩人視線相撞,帶著肆意又熱烈的光。
……
第二天,許思澄和季青臨就發現,姜晴天和洛明軒的關係變了。
沒有很曖昧,甚至話也沒有說過幾句。但眼神的交流和一些細微的小動作,十分自然。就好像,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默契的不像話。
“不是,你們這什麼情況啊?”許思澄確信,昨天兩人還完全不熟的啊。
晴天昨天晚上感覺良好,連夜又畫了幾張稿子,今天睏倦的不行。
“沒什麼情況啊。咱們不也是一天不到就混成好姐們了嗎?思澄,我好睏啊,你讓我先眯會兒。”少女的聲音慵懶又軟糯,聽的人心軟。
同桌霍霍不成,許思澄便把魔爪伸向了後桌。
但畢竟兩人是真的不熟,許思澄有些糾結,偷偷向後瞄的時候,卻正好看到了季青臨飄過來的眼神。
雙方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類相吸(臭味相投)的意味。
便短暫結盟,合夥圍攻洛明軒。
“你倆怎麼回事兒?”季青臨先起的頭。
他早就按耐不住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像被無數螞蟻在啃似的。
偏偏洛明軒這小子就是閉口不答。
好不容易找到了盟友,一定得弄清楚,才不會輕易地放過他。
被四隻眼睛死死盯著的洛明軒表現的十分淡定,像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性格不錯,普通朋友。”
“真的假的?”許思澄還是不太相信。
“我是好學生,不早戀的。”
整個瑞高誰不知道,十班的學生,男生抽菸喝酒,女生化妝染髮。
要麼就是不顧校規,帶著手機。不穿校服或者刻意改校服更是常態。
整個班就沒有幾個好東西。
好學生這個詞,和他們是個竿子都打不著。
偏偏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桃花眼裡滿是真誠,刻意偽裝過後,看起來很乖。
倒是真有幾分好學生的模樣。當然,前提是忽略他頭頂著的銀灰色微分碎蓋。
整個學校只有他的髮色最為囂張,還隱隱掀起了一波染髮浪潮。教導主任都被氣得吹鬍子瞪眼。
許思澄和季青臨兩個被這位“好學生”雷的不行。
奈何不論怎麼嚴刑拷問,洛明軒就是不鬆口。
沒有辦法,兩人不甘的鳴鼓收兵。
“姐,我們盤問姜晴天吧?”眼看洛明軒軟硬不吃,季青臨便把主意打在了晴天身上。
不料,剛剛還和自已哥倆兒好的許思澄瞬間就換了一副臉面,護犢子的緊,“滾,晴天只能我問。你別來摻和!”
“喂,不是,憑什麼啊?咱倆的革命友誼呢?姐!!!”可憐的季青臨並不知道自已做錯的什麼,惡龍咆哮。
得到的卻是許思澄不屑的冷笑,“姐姐我孑然一身,和你哪來的革命友誼。我家晴天小寶貝兒細皮嫩肉的,被你嚇到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便只留給了他一個冷酷的後腦勺。
終於知道什麼叫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季青臨:!!!?(委屈~)
“噗嗤——”目睹了全程的洛明軒明晃晃的嘲笑。
“軒哥,你不愛我了嗎?”季青臨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一個壯漢硬要裝成小白蓮。
畫面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要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洛明軒置若罔聞,語氣欠的不行,“沒愛過,別挨邊。
剛剛盤問我的時候那囂張勁兒呢?”
明晃晃的陰陽。
季青臨自知理虧,獨自自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