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丫鬟聽見屋內傳來聲音,立刻進來。

丫鬟低聲順眉:“郡主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早膳已經備好,現在可以點進來嗎?”

姜寧把腳縮排被子裡,盯著繃直的那根黃金細鏈。

暗中用力,妄想著將它使勁崩斷。

屋內靜了半許。

姜寧眼眶發紅的盯著那根細鏈。

直到腳踝被勒出一道深深血痕,那鏈子不動分毫。

姜寧氣的用力一拽,金鈴作響。

除了腳踝上被勒破的傷口外,她一無所獲。

丫鬟跪在床邊,繼續小聲問:“郡主,奴婢幫您洗漱……”

姜寧眼神狠戾,厲聲訓斥。

“滾開!”

丫鬟嚇得匍匐在地,不敢大聲喘氣。

寢院門口傳來腳步聲,沈御時大步走了進來,用眼神示意丫鬟退下。

他親手攏起紗帳,目光深情,手法溫柔。

仿若昨日的暴虐行為,不曾發生過一樣。

姜寧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狠狠地抬起眸子,用力地盯著他。

沈御時自顧自的坐在床榻邊緣,與姜寧滿眼的恨意不同。

他仿若無事發生一般。

甚至輕輕的挑了挑嘴角,溫柔的笑著說道:“阿寧醒了?”

姜寧用力的拽了一下腳踝上的黃金鍊子,盯著他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御時傾身拿起床邊的白瓷小藥瓶,倒出裡面的膏體,輕輕的塗抹在指腹上。

然後側身,伸手握住姜寧被鐐銬鎖住的那隻腳。

姜寧用力的掙扎一下,那隻手彷彿有千鈞之力,死死的扣住她的腳踝,令她動彈不得半分。

沈御時抬起眸子,一雙眼睛裡聚集的墨色如深潭一樣,陰冷不見底。

“本王曾經說過。”

“若是阿寧再騙本王,本王就會用根金鍊,把你永遠留在本王身邊。”

“阿寧忘了嗎?”

他說的風輕雲淡,眸色狠厲,嘴角卻挑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

“不過,我的阿寧真是好本事。”

沈御時低頭,像是對待藝術品一樣, 握著她的腳踝,指尖摩挲她的傷口處。

他的動作很輕,凝脂一般的膏藥敷在傷口上。

“竟然能瞞天過海,將本王蒙在鼓裡。”

膏藥觸及傷口,帶來的是一陣鑽心刺骨的灼燒疼痛感。

姜寧腳趾尖發顫,死命地往回縮。

沈御時惡意的將她的腳踝扯在懷裡,用胳膊壓制住,身子俯身斜倚上來,沾滿膏藥的手指,按在她膝蓋受傷出血的地方。

又是一陣令人後背發抖的疼!

姜寧臉色發白,舌尖死死的抵住上顎,不讓自已在他面前,發出半點破碎的呻吟。

昨晚,她疼得發抖呻吟時,沈御時惡劣的嘲諷,還在耳邊縈繞。

“阿寧何故要離我而去。”

“你看。”

“你分明很舒服。”

沈御時彷彿知道她在僵持什麼,輕鬆一句話,就將姜寧的防線擊潰。

“我們阿寧聰明歸聰明,但是那柳知微卻是蠢的可以。”

姜寧驀然杏眸圓瞪,死死地盯著沈御時。

“你對柳知微做了什麼?!”

沈御時擦完了膝蓋的藥,靠的距離她更近。

他扣住她的手背,在她每個發紅的指節上,都均勻塗上藥膏道:“為防止藥材受潮,從來不走水路的皇商少當家,竟在護城河畔,從傍晚等到深夜。”

“你猜,本王對這種可疑人物,會做什麼?”

姜寧咬緊牙關,盯著沈御時的眼眶發紅。

沈御時驀然笑了。

他的手背上分明也有擦傷,那是姜寧在潭中踹他時留下的。

他卻置若罔聞,只接過丫鬟端過來的一碗粥,送到姜寧的面前。

沈御時溫柔笑道:“阿寧用完早膳,本王與你細說,如何?”

姜寧懶得多看他一眼。

冷漠地別過眼神。

沈御時端著碗的手,在空中僵了僵。

“也好。”

他眼底依舊閃爍著惡劣的笑意,意有所指:“想必是昨晚,阿寧吃的太飽。”

姜寧狠狠轉過頭,失控罵道:“沈御時,你變態嗎?”

沈御時淡笑著看她:“阿寧是吃還是不吃?”

姜寧再次別過臉。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整個人被金鍊鐐銬鎖住,有種叫人心疼的破碎感,可那眼底的冷漠,卻又叫人心寒。

沈御時放下粥。

淺淺站起身子,邁了幾步,看向兩個丫鬟,嗓音裡的冷絕與陰沉,跟剛才姜寧說話時,截然不同。

“郡主既然吃不了,你們今日也別進食!”

屋裡兩個丫鬟嚇得瑟瑟發抖,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沈御時說完,大步離開。

姜寧壓根不為所動。

她現在的處境,比那兩個丫鬟更加不堪。

壓根沒有心思心疼旁人。

--

裴知煊在書房等著。

看著沈御時一臉陰沉的走進來,裴知煊立刻從桌子上跳下來,抱著雙臂晃悠了過去。

“長樂罵你了?”

沈御時白了他一眼。

裴知煊立刻說正事:“王爺!姜長安已經送到大晟使臣的手上,對方想要將長樂一起接回去,我已經替你婉拒了,並勸他們十年之後再動這個念頭。”

“另外,良妃娘娘和姜寧身邊的兩個嬤嬤丫鬟,都一併送去了皇陵。”

“至於禮部那邊,對王爺推延婚期,甚是不滿……”

沈御時冷哼一聲:“本王倒是不介意把她直接綁在婚禮上成親!”

裴知煊“嘖”一聲,“你看你,你看你。”

“光是耍嘴皮子有什麼用?”

“昨天一聽說人不見了,是誰急得把鞋都跑丟了?”

沈御時沉眉,坐在書桌前。

書房裡靜了靜。

裴知煊緩緩地走到沈御時身邊,問道:“太子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假冒的身份文牒已經被查了出來。

若不是沈御時命人仔細搜,那幾個足以以假亂真的文牒,早就壓在戶部的舊檔案裡。

“偽身份文牒是從太子手上流出去的,這事,要彙報聖上嗎?”

沈御時淡淡道:“不必。”

裴知煊鬆了一口氣,正在感嘆他總算有點良心的時候。

沈御時開口:“叫太子明日親自來見本王,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裴知煊微微訝異。

半天,才擠出一句:“這……於理不合吧?”

攝政王再權勢滔天,畢竟只是王爺。

而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

沈御時冷冷道:“你只管傳話,他自然會來。”

裴知煊微微蹙眉:“因為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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