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秦翰的謙虛,王慕遠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像是早有預料,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秦翰,別人不知道你有幾分能耐,我難道還不清楚嗎?”
“在我這裡,你不必蓄意遮掩,有什麼話完全可以照實了講。”
王慕遠再三開口催促,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秦翰再藏著掖著,倒顯得他不懂規矩。
無奈一笑,緊接著開口說道。
“早三年晚三年,又能有多大的區別?”
“要按照我的意見,那就和病人家屬說清楚手術的風險性,堅持手術。”
秦翰的話擲地有聲,完全是自己內心最為真實想法的表露,絕不摻雜任何虛假的成分。
如此堅決的態度,反而讓王慕遠愣在了原處,感到不知所措。
見他這樣,秦翰臉上笑意濃濃。
故意開口打趣道。
“所以說,你就不應該問我的看法,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多此一舉。”
“好小子,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
“不錯,急診科室和心內科的幾位領導,私下裡已經有過商討。”
“手術風險太大,不管是出於哪方面的考慮,我們都不建議家屬在協議書上簽字。”
這樣的回答,秦翰早有預料,不禁苦笑出聲。
對於他來說,這根本就是院方害怕手術失誤,為此而承擔責任的一種表現。
東扯西扯,全都是沒用的東西。
王慕遠剛一抬頭,就注意到秦翰臉上神情中流露而出的不屑一顧,當場失笑出聲。
“怎麼?你覺得我這樣去做,欠缺考慮嗎?”
“是你們考慮的太多。”
“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稍有一些疑難的病症你們就再三推阻,這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任。”
“老百姓相信醫院,才會把家屬送到這裡來,而醫院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他們感到心寒。”
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秦翰並不認為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對於江海的病情好轉能有多大幫助。
可他作為醫生,還是要將實情相告,病人的家屬應該享有知情的權利。
聽到秦翰這樣說,王慕遠立馬明白他要去做什麼,趕緊從身後將他叫住。
“秦翰,你要擺正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你只是一個實習醫生,不能夠胡亂干預院方領導的決定與安排。”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一番言語,秦翰轉過身來,搖頭苦笑。
“主任,有些事情你不必與我瞞著。”
“你明知道我的意見會是什麼樣子,還把我叫到這裡來,不就是希望我這個愣頭青幫你去當一回惡人嗎?”
秦翰並不想把時間白白浪費,直接把話挑明瞭說,王慕遠愣神片刻,反應過來後笑聲不斷。
卻也對秦翰所說的話並無反駁,更是朝著他豎起來大拇指。
“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這件事情交給誰去辦,都不如交給你更讓我放心。”
王慕遠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視線直直的落在秦翰身上,眼神甚是欣慰。
能有人明白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天下之大,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笑出了聲。
既然都對彼此的心意很是懂得,就不必再去有彎彎繞繞的地方。
秦翰大步流星,走出去辦公室後,李靜兒立馬迎上前來。
眼神關切,著急的開口詢問道。
“秦翰,到底怎麼樣了?主任叫你到這裡來,是不是病人的病情症狀又加重了。”
李靜兒不斷的開口追問,惹得秦翰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她的哪句話。
趕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見他這個樣子,李靜兒一下子把臉憋到通紅。
就用拳頭不停的捶打秦翰的胸口處,又氣又惱。
此情此景,秦翰笑的更大聲了一些,李靜兒咬牙切齒。
“你要再不說,我可就真的生氣了。”
她都已經做出了最後的警告,秦翰怎麼可能裝作沒有聽到,嘿嘿一笑,立馬把話題引回正軌。
“病人屬於晚期,無非是保守治療和手術兩種。”
“你也是學醫的,保守治療的前提,便是醫院沒有信心能夠手術成功。”
秦翰不怕揭開行業的遮羞布,話說出口,李靜兒整個人都愣在當場。
很想要反駁幾句,實際的情況確實如此,也只能是輕輕點頭。
“你說的不錯,既然這樣,主任他們的意見應該是保守治療。”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手術過程中出現意外的狀況,醫院是要跟著擔責任的。”
她的眼神中遍佈失望,真要是讓病人保守治療,回家靜養。
便會讓他成為風中燭,雨裡燈,燭滅燈熄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快則幾月,多則幾年。
“可他才40多歲,還是江氏集團的董事長,正值事業的頂峰。”
“難道就讓他的人生以這樣的方式落下帷幕,提前宣告結束嗎?”
李靜兒始終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緊緊咬住牙關,硬擠出幾句完整的話。
“秦翰,你一定有辦法的,比這還要難的時候,你都能夠站出來。”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對不對?”
她很小聲的言語,對於秦翰的信任,完全是近段時間積累起來的。
就知道她會是這個樣子,秦翰將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赫然浮現,略微顯的神秘。
李靜兒差點就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反應過來,趕緊開口說道。
“秦翰,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故意賣關子,現在要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她和秦翰一樣,都只是秉承著醫生的天職,當做心中誓言。
到了王慕遠那個位置上,當領導的人,總得要考慮到方方面面。
得與失之間,常常是難以做出選擇。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病人的家屬。”
“我們得把道理講明白,這個手術要不要做,得她來拿主意。”
“讓她知情,是我們應該盡到的一份責任。”
李靜兒不停點頭,對於秦翰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真正的醫生,就應該像他這樣,只將其中的利害關係跟病人家屬講清楚,而不是因為自己的利益得失,替他們去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