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在觀察洋流的時候發現,東海岸因為自東向西的洋流作用,在正常情況下沒有離岸流,所以如果是漲潮時候出航,帆船會被一波又一波的浪頭打回岸邊,所以這次專門找了落潮時分,且一路順風向南,繞過海島南側大約三四公里的時候,轉舵向西,因為只有這樣,海風才會賦予帆船足夠的動力,而且也完美的避開了一路上的暗礁。

等帆船繞過小島西海岸後,我和妻子利用船舵和風帆繼續調整航向,呈一個拋物線航跡,向東北位置行駛過去,這時候就有點逆風行駛了,帆船隻能做之字形行進,才能保證不失速的條件下,保證航向東北。

雖然感覺一路速度都不慢,但是因為航線不停變換,我們到了傍晚時分,才徹底看不到小島上的山峰,天色漸暗,因為對帆船操作經驗不足,我們是不敢夜航的,只能在天黑前落下風帆船錨,等待第二天繼續航行。

妻子正準備製作晚飯,這時候尷尬的事發生了,雖然我們準備很充分,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出海,過分激動,我們居然忘記攜帶生火工具,還好很多食物是半成品,比如澱粉餅子,貝類的肉,魚肉乾,都可以不用加熱直接食用,只不過那個鐵爐和木炭就顯得多餘了,我和妻子相視苦笑,只得用冷水配合解決晚餐。

反而是本來以為最難解決的方向問題,在我和妻子開啟手機指南針功能後,發現原來手機沒有訊號的情況下,指南針工具也還是可用的,做幾次八字形手勢校正,很快手機就能給我們提供準確的方向資訊。

人生就是這麼神奇,很多時候,會憑個人經驗,憑主觀想象,認為是自已過不去的坎,卻最終輕鬆渡過,反而是平日裡理所當然的事,偶然間卻會給自已帶來意想不到的困擾,沒有柴火燃燒,夜晚船上漆黑一片,因為我們也不確定多久後能返航,用手機照明是絕對捨不得的,陰雲遮擋了天空,一絲星光也看不到,我只能和妻子摸黑爬進船艙,還好帶了被褥,否則這一夜會很難渡過。

因為昨晚睡得很早,第二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我和妻子就早早醒來,沒有火,就著冰冷的水洗漱吃早飯,但是對比當初救生皮筏上,一口淡水都要分三次才捨得嚥下,這點小困難也算不得什麼,於是我們分辨好方向,繼續揚帆起航。

今天風向有了稍稍的變化,風向更偏正東,如此向東北方向航線,逆風更嚴重,我們只好將航線弧線劃的更大一些,這樣到達既定目的地的時間估計會延遲,我用木炭在粗糙繪製的海圖上,大概點出當前位置,嘆息著跟妻子彙報,原本計劃四到五天可以到達火光附近,現在可能需要更多時間。

妻子安慰我說,雖然前進速度變慢,但是等我們返回小島的時候,因為一路順風速度會更快,所以整體航程還是不會變化,我這樣一聽,也頓時覺得舒服不少,其實當初規劃出海計劃的時候,我們就研究過了如果超出預計時間怎麼辦,所以攜帶的食物和水,都是超量儲備,身邊也帶上了釣魚工具,如果食物不夠,還可以釣魚烤著吃,但是現在沒辦法生火,魚我也懶得釣了,生魚片那玩意還是能少吃就少吃,我們的腸胃沒辦法適應。

航線不停在西北和東南之間蜿蜒變換,按照我的推算,今天一天直線向東北方向,也就航行了不過二三十公里,下午四五點時分,我們意外的發現了一座小島,這個小島面積很小,估摸著也就一個籃球場那麼大,上面有什麼幾乎一覽無遺,我見時間也不早了,想著晚上若能在岸上休息,自然比漂在海上要好得多,所以臨時調整航線往小島靠去。

等接近小島,發現繞島一圈,都是很高的岩石,沒有適合靠岸停船的地方,於是找了個深水區落帆停錨,不能上島我又有些不甘,乾脆脫下衣服,游到一處較為平坦的岩石處,手腳並用爬上了島,島上只有一些灌木和兩三顆椰子樹,我讓船上的妻子扔過來些纜繩,綁在腰間纏繞椰子樹,較為笨拙的爬上樹幹,將為數不多的幾顆椰子摘下,回到船上,妻子笑話我這是賊不落空,我笑著反駁,這叫釣魚人從不空軍。

嬉笑著又渡過了海上的一夜,此後兩三天,我們都是曲折航向東北,雖然海上陰晴不定,但有著船艙遮風避雨,我們也不會像當初皮筏艇上那樣落魄,就這樣日出而行,日落而憩,直到航行後的第五天中午,海面上我們依舊沒有觀察到任何異常,但我妻子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硫磺味,我小時候得過鼻炎,嗅覺一直不是很靈敏,使勁嗅了半天,也沒有聞到妻子說的味道,終於在又繼續行進了一個多小時後,我終於也發現到了附近海水的不一般。

首先是遠處貼近海面一米左右,有著一層薄薄的淡黃色霧氣,那股硫磺味我也很明顯的聞到了,我來到船舷邊,將手夠到海水裡,果然有不同於往日的溫度,藉著桅杆,我慢慢爬上了高處,雖然視線內一無所獲,但是那種薄霧迷濛,讓我們決定落下船帆駐錨休息。

夜幕降臨的時候,那股霧氣折射出橘黃色光線,幽藍的海水下,似乎也有光源不斷變換,那種身處朦朧光線裡的感覺,令人震驚卻又沉醉,我和妻子心底都有了答案,明白這火光絕非人為,而是一座活躍中的海底火山所導致,第二日我們不敢繼續前進,從幾個方向環繞發光處,又嘗試航行了一天,依舊一無所獲,於是在出海後的第七日上午,我們揚帆返回小島。

根據我的海圖指示,小島在我們的西南處,所以回家的順風路就好走太多,只要掌握好舵向,風帆用纜繩在船舷邊固定好位置,小船就飛速的向小島的方向一路飛馳,或許它也想念那個能給它遮風避雨的海灣,我們只用了兩個白天時間,就隱約看到了海島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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