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德志沒有回頭，只是慢慢的抽著雪茄，看起來無比穩重，似乎什麼也沒法影響他的心態。
直到陸仁跳下樓去，柴德志才吐出一大口煙霧出來，一張陰沉的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那野小子什麼來頭？”柴德志心裡暗自盤算，要放到平時，這種闖進來的傢伙他都會讓他們肝腦塗地（物理層面），可是當這個小子從被破壞的幕布後面完好無損的出來的時候，柴德志的心臟莫名的悸動了一下，那種無力的感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了，但是他不怕，混到這個地位上他對自已所擁有的能力無比自信。
但當那句“這個距離他救不了你”的時候，柴德志的確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死氣在自已心頭湧起，他知道那小子說的是實話，並且自已身上所謂的保命手段也不會有用，他的內心一次次提醒著他。這叫什麼來著？武者的第六感？原來自已還是一位武者來著。
想到這裡，柴德志苦笑一聲，又深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敲了敲桌子示意壯漢進來。
“老闆。”壯漢推門進來。
“軍哥，你離我近點。”柴德志按滅了手上的雪茄，語氣裡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無力。
“老闆您說。”軍哥繞到了柴德志的身邊，微微傾下身子，將耳朵湊到柴德志嘴邊。
“有煙嗎？”
“老闆，我的煙。”軍哥欲言又止，臉上帶著一抹尷尬。
“我知道，我就想抽那個，軍哥你不會不捨得吧？”柴德志的語氣帶著些調侃。
“沒有。”軍哥忙從大衣內兜裡掏出一盒黑花，這是最便宜的煙，裡面的菸絲含量少的可憐，大部分都是其他雜質，廉價到連街頭的小混混都不屑於抽，覺得這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以王軍的身家哪怕是最好的金花也可以抽一包扔一包了，可是這麼多年了，王軍依舊抽著最便宜的黑花，照他的話說，抽習慣了，改不了，他這泥腿子也抽不來什麼好煙。
遞上煙，又小心翼翼的給柴德志點上火，王軍知道，有什麼事發生了。
“軍哥，你跟我多久了？”柴德志抽了一口煙，被嗆的咳嗽兩聲，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慢。
“三十年了吧？當時您還在外勤組的時候我就跟著您了。”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剛進外勤的新人，你都當時都是外勤四組的小組長了。這一聲軍哥我喊了三十年。”
“老闆言重了，如果沒有您的話我到現在也就還是那個外勤四組的小組長。”
“和我沒什麼關係，要不是我爸有點能量，可能我們就要死在外勤組裡了。”柴德志擺了擺手。
“咱們外勤三組還剩下幾個人了？”柴德志接著發問。
“沒了吧，老趙是活的最久的，前兩天剛被街頭火併幹掉。”王軍也點起一根菸，他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三分追憶和兩分悲傷。
“你說我是不是有些忘本了？”
王軍沒有回答，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哪怕他是個武者，但在這權力場混跡了這麼多年，就算他是個石頭他也是已經醃入味了的一塊壓缸石了。
“軍哥啊，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樣，什麼話也不敢說。覺得閉嘴就是最好的處事道理。”柴德志抽完了手上的一根，又向王軍伸手討了一根點著。
“和我聊聊吧，軍哥，就像從前一樣。”
“老闆，我嘴笨，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外勤的人都信奉一句話——怕死的先死，自信的死在怕死的前面，什麼都不做的慢性死亡。”
“啊，這個我知道，叫什麼來著，外勤聖經。”柴德志點了點腦袋，又指了指王軍。
“反正外勤就是個死。”
“老闆，我自已覺得啊，外勤聖經的意思是想說反正都是死，不如做好自已想幹的事，這樣至少就是死了也沒什麼遺憾。”王軍也吸了一口煙，他吸菸很有意思，抽的很慢，一次吸的也少，一口煙進嘴不往外吐煙，全部都吞進肚子裡去。他認為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發揮抽菸的作用。
柴德志也學著王軍的樣子抽了一口，卻是狠狠的嗆到了，縷縷煙霧從嘴角和鼻子裡冒出。可柴德志卻是看著王軍，笑的前仰後合。
王軍也露出了笑容。
“軍哥，那你覺得我那件事做的對嗎？”
“沒什麼對不對的，想做，那便做了。老闆，您之前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上不分對錯，只分輸贏。”王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