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翊珩不露聲色地握拳。她留下衛澄,就是為了她渴求的那個答案!

但這會兒的衛澄滿臉病容,顯然還沒從混亂的精神狀態和藥物的副作用中完全恢復過來。蘇翊珩壓抑住心底最深的疑問,柔聲說了句:“你先好好休息,不急。”

衛澄自已卻執意求一個水落石出。

經過這麼多年診療評估,她的病情確已完全控制住,只要不進入深山老林,她就能表現得與常人無異。入職安保公司幾年,她的工作能力及社會能力都沒有出現過重大瑕疵。但衛澄自已心裡知道,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她已經從完全的無神論者動搖了。她總是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心理禁區,但禁區不過一牆之隔,永遠存在。方醫生認為她患有輕微的精神分裂,但是,從她憑著直覺找到野浩那些遇害者開始,那種來自靈魂的碰撞就被深藏在她的噩夢中,而在遇見蘇老闆之後,她的預感再次怦然迴響。她下意識地想要退回安全區,可是她的預感越發凝實,一點點推著她走進禁區內的陽光之下。

於是衛澄做了個決定。

既然她現在已經決定抓住那萬中無一的可能性去徹底療愈自已,那麼在這個階段中肌體或心理上出現的一切狀況,她都會征服。

蘇翊珩感受到她的決然執念,仍鄭重確認了一句:“你扛得住嗎?”

“沒問題。”衛澄硬著頭皮回答。倒不是她意志不堅定,而是一陣劇烈的頭痛巨浪般拍打下來,像從前經歷過的無數次那樣,痛到連說話都忘記下一句要說的是什麼。

“那麼,衛澄,那天晚上你為什麼那樣問?”蘇翊珩剛才還溫柔的語調突然變得凌厲尖銳,像對那個答案做了有罪推定,只有在透過她最嚴厲的查證之後,才能洗脫罪責,從她的對立面釋放出來。

衛澄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那天晚上,你為什麼問我‘【右手】能不能放在自已頭上’?”

蘇翊珩對這個問題在意至極,因為她的右手,的確藏著秘密!而且這個秘密,知道的只有寥寥數人。如果衛澄所知道的【右手】正是她那個秘密,那麼衛澄至少接觸過【那些人】、甚至就是【那些人】之一!假設她已經被鎖定了行蹤,那麼在衛澄對她出手之前的每一刻,都是逃生的最佳時刻。所以那天晚上,在衛澄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她立刻失了冷靜和分寸,激出衛澄最恐怖的回憶,以此讓衛澄短暫迷失戰鬥能力、並且窺探幾分衛澄的身份來歷。

可是窺探結果對蘇翊珩來說難以言喻——衛澄極可能同【那些人】並不相關,這讓她大大鬆了一口氣。——可衛澄最恐怖的那段回憶實在太過慘烈,讓蘇翊珩一時間感同身受、悲從中來。

她不知道,不久的未來,某一天,她的死狀是否會更加悽慘可怖?

衛澄沒有直接回答。

她找來紙筆,畫出了那塊巨石上的圖形——是一個人用右手將某個物體放入另一個人腦中。可蘇翊珩仔細看了眼,發現衛澄所畫同巨石有些出入,紙上呈現的是一個人用右手放在自已頭頂,動作扭曲弔詭,身體上似有液體流下。

衛澄沒有立刻解釋,她想了想,從雲盤裡開啟一層又一層加密資料夾,放大一張照片。

“這是當時野浩十人小隊出發前的照片,這幾個人,就是剛才王總提過的那些遇害者。”

衛澄繼續道:“蘇老闆,我問你的那個問題,源自這些年日日夜夜困擾我的夢境。那天的夜色下,你的表情和我夢境中野浩小隊的那四個女孩子一樣,就像是被死神困住不得解脫、日日夜夜都重複著逃跑、失敗、逃跑、失敗、而後眼神失去一切神采、空洞卻又能看穿世間所有真相。我想說的是,在我所有的夢境中,那四個女孩子,最後都將右手放在自已的頭上——就像我畫的這樣,像在開啟某種邪神儀式,一個一個獻出自已的脖頸、面板、雙手、臉頰,而後用她們黑洞洞血淋淋的骨肉召喚我:‘快來呀,你再看一遍’。我看過去,於是她們又用自已剩下的軀體,努力擺出那樣的姿勢,紅色、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從她們的頭頂順流而下,在我腳下匯成半張血臉骷髏。而後血臉繼續開口召喚我:‘看到了嗎,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這樣的場景,我在夢裡經歷了上千遍,幾乎要崩潰自盡。”

衛澄的呼吸漸漸急促到喘息,蘇翊珩按住她,支撐她冷靜下來。

“可是那一天我沒有死,後來藥物漸漸對我起效 ,那個夢,我再沒夢到過。”

蘇翊珩聽明白了,衛澄所說的【右手】一事十分靈異離奇,背後恐怕另有深意,她儘量控制住自已不去多想。畢竟,她的【右手】,與此毫不相干,她的境況,也並不輕鬆多少。

蘇翊珩拉著衛澄繞客廳一圈圈地走,用肢體活動所產生的生命力去抵消一部分心理沉淪,然後直截了當地問她,“所以你懷疑的是,野浩小隊的四個遇害女子死於某種邪教儀式?而我露出那樣的神情,可能也是其中一員?那麼,你是想要勸阻我,還是遠離我?”

衛澄苦笑,蘇老闆反應太快了,她當時的確是想遠遠避開。

“蘇老闆,你信神靈嗎?”

蘇翊珩難得愣了愣,如果不信神靈,她自已又算什麼?如果信神靈,她為什麼又從來沒見過神靈?

雖然這不是一個需要認真回覆的問題,蘇翊珩還是給了個在她認知範圍之內的合理回答:“我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蘇老闆,我想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你並不會很驚訝——遇見你之後,我心裡的聲音漸漸響如擂鼓,她們說,跟著你可能就會找到答案。”衛澄期待地盯著蘇翊珩,神情轉為狂熱。

蘇翊珩知道,一切背後一定有個深不可測的答案。

可她來到郴城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尋找那個答案。況且,她自身難保。

看著衛澄眼中閃動的晶光,蘇翊珩覺得難以開口,但仍冷下臉拒絕了衛澄的組隊邀請,“衛澄,很抱歉,也許這次你的預感完全錯了,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也不覺得我能幫你找到什麼。如果你心裡出現很多聲音,請你立刻尋求醫生介入治療。”用最冷的臉,說最冷的話,她已經做過許多次,也算駕輕就熟。

衛澄眼裡的光暗淡下去,“我…我知道了。”

蘇翊珩於心不忍,雖然心理創傷無法根治,但她確確實實打碎了衛澄好不容易選擇的希望,而再一次沉淪的代價也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再三思慮,她決定冒著暴露自已的風險,拉衛澄一把。剛想出其不意地擊暈衛澄,敲門聲篤篤響起。

“蘇樹,開門,吃飯!”葉東涯的聲音傳過來,被厚重的大門過濾掉幾分強勢,帶了些餘音,只剩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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