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東涯毫無戶外經驗,森林就像是倒扣在他面前的一個精密複雜且佈滿機關的捕獸籠,而他完全不知自已是否身處籠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個樣子,所有樹影都平鋪交織,所有枝葉都縱深纏繞,所有氣息都波譎雲詭。如果這裡是煉獄,能趟過煉獄的只能是魔鬼。

頭頂的雲層投下死亡陰影,葉東涯血氣上湧,慌亂夾著憤怒讓他心臟狂跳。他向來都是做了十足把握才會出手的人,幹什麼要失智闖到這裡來?

因無法分辨方位,葉東涯索性站在原地,閉上眼花了幾秒鐘來思考下一步行動。

他不能貿然往前追,萬一追錯了方向,只會把自已搭進去,倒添亂子。

最優解是“蘇樹”立刻自行返回,其次是有人立刻找到“蘇樹”把她安全帶回來,最後是等待專業救援。

葉東涯冷靜控制著自已的手,穩穩撥出電話。滿格的手機訊號讓他充滿希冀。

“嘟…嘟…”鈴聲響了很久,葉東涯幾乎絕望時,蘇翊珩接通了電話。

只消失了短短一兩分鐘,她的聲音卻疲憊不堪,虛弱中透出一股卑微感:“葉東涯,你在原地等我一會兒,好嗎?”

葉東涯按住內心的無名怒火,半勸導半威脅她道:“你別拿自已的命開玩笑,趁沒走遠,你趕快回來,否則誰會不要命地等你?

蘇翊珩沒掛電話,卻沒再說話。

嚮導軒軒滿頭大汗追過來,急得亂轉,他搶過電話,一口哭腔喊道:“蘇同學,你快回來!你一個人進山太危險了!再走深了你就出不來了!真的,這山裡出過很多事!求求你別添亂了!求求你,快回來!”

但蘇翊珩似乎又走遠了些,訊號開始斷斷續續的,然後徹底斷開。

嚮導急的幾乎要跪下來,他只是個卑微的打工人,他還等著這點工資養活孩子,怎麼老讓他攤上這種事?!他立即拿出手機就要報警,因為他太知道這三萬大山有多危險了!一個普通人走進深山,分分鐘都可能斃命!

葉東涯壓住嚮導的手,裝作一副輕鬆的口吻:“先別報警。我女朋友她跟我鬧脾氣,沒走遠,就躲在那邊樹後。”

嚮導往前走了幾步,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到蘇翊珩的身影,他轉身指了指瀑布那邊,狐疑地問:“你女朋友她剛剛在那兒是想跳崖麼?”

葉東涯尷尬陪:“哪裡會,她就是鬧彆扭,想試探試探我。”

小山坡上不少人注意到這裡的異常動靜,不住探頭打量。剛才一路上和葉東涯有說有笑的三個女孩子互相攙扶著慢慢走下來。

葉東涯估了個自已能接受的等待時間,問嚮導:“我們能不能在這裡等她半小時?”他心裡有種無法言說的直覺——“蘇樹”一定能回到這裡,且不會太久。

嚮導的大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行,行程是定死的,怎麼能為了你們一兩人隨意更改?”隨即,他本著“不得罪任何一個上帝,能暗箱操作就立刻操作”的金牌理念,壓低聲音和葉東涯商量:“最多可以等上十分鐘,那麼剩下的一半路程我帶著大家稍走快些,就能按時到達出口。”說完,他滿懷期待地看著葉東涯,示意他趕緊把藏在樹後面的大姐哄出來上路。而他,神不知鬼不覺,憑藉自已的小手段輕鬆解決一場禍端,既不得罪大多數客人,又能安撫好兩個癲公癲婆,簡直妙哉。

葉東涯連裝都懶得裝,反正他喊破喉嚨也不可能叫出一個根本沒藏在樹後的人,他直接道:“你等我們十分鐘,如果我們沒跟上來,你就帶其他人先走。”

嚮導只覺這倆人怕不是都有大病,苦口婆心勸說了葉東涯好幾分鐘,見他還是一副盲目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悻悻地拿出兩份無責宣告,讓葉東涯自已籤一份、代替他女朋友也籤一份。“跟你確認一下號碼,131XXXX1314,對嗎?保持手機常開,不要亂走,知道嗎?”

葉東涯比了個確認的手勢,“我知道,謝了兄弟!”

那三個剛走下來的女生見狀也要留下來,嚮導這次甚至沒再次確認,立即就拿出紙筆,嗡聲不響讓她們簽好,然後頭也不回地往上坡走。

剛才跟蘇翊珩搭話的兩個男生也猶猶豫豫地往下走,嚮導神色麻木地問他們:“你們也要留下來等嗎?”

“為什麼要留下來等?”

“喏,”嚮導往林子方向努努嘴,“有個女孩子跟她男朋友鬧脾氣不肯走,在那邊僵持著呢。”

兩個男生默契地眼神交流——不是男朋友吧?怎麼回事?過去看看吧?反正瀑布也看了,後面的路線沒什麼亮點。

於是他們倆也簽了字,離隊自由行動。

嚮導軒軒看著幾個菜鳥懵懂柔弱的背影,內心終是不忍,打定主意帶完這批客人就趕回來帶他們。他看了下公司群裡今天的排班,飛瀑線上正好有兩個同事在他之後的兩小時內有帶團,他給那兩人發去前半程拍的照片:“肖哥(劉哥),如在‘九天飄帶’小瀑布附近碰到這幾個人,麻煩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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