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餘名官兵緊密協作,已將戰力發揮至巔峰。

韓飛回憶起昨日殲滅的州兵,那一仗他們以逸待勞,贏得何其輕鬆。

然而,此時的官兵卻似換了人般,他們的表現就是與大宋最精銳的禁軍相比,亦不遑多讓。

韓飛深知牛金乃後天中期高手,又是天生神力,即便是自已與之對陣,也需數百招後才能取勝。不料此刻竟被人一槊捅死,當他看到那位年輕將軍將長槊上的三具屍體慢慢取下時,韓飛不禁嚥了口唾沫。

他看到了徐渭的面容,那年輕人身著一套精緻的山文漆甲,手持一杆一丈多長的馬槊,神情堅毅而冷漠,周身散發著懾人的戰意,令人膽寒。

他不禁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曾讓他心膽俱裂之人。

那是在紹興六年,恍惚間,他好似又見到了宋齊大戰中的林邂。

沒錯,那時的林邂以不足百餘騎,竟敢衝擊上萬中軍,所擊者破,所擋者死。萬軍之中竟無人敢阻其鋒芒,一戰就將大齊打成了笑話。

那百餘騎追殺上萬人數十里的場面猶歷歷在目。

那時的林邂也是這般年紀,也是這般風采。而如今武功蓋世的紅花樓主已然名動天下,而自已作為曾經的手下敗將,卻只能如喪家之犬般,藏身於深山老林,苟且偷生。

他不敢報仇,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每次當他聽到紅花樓主的名字,他都會莫名地心驚膽戰,即便他極力地想隱瞞和欺騙自已,但也無法掩蓋他夜夜被噩夢驚醒的事實。

此時,王猛匆遽高呼:“大哥,官兵後方旌旗招展,塵土飛揚,怕是他們的援兵到了。”

韓飛心中一驚,哪還顧得上為兄弟報仇,急道:“撤,快撤。”

眾山賊適才看到官兵大展神威,早已心生恐懼,此刻聽到韓飛下令撤退,哪還能站立得住,趕忙撒腿向山寨跑去。

張哲見賊兵逃竄,即刻向徐渭抱拳道:“指揮使大人,下官願帶人追擊。”

徐渭看著逃走的賊寇,不禁冷笑一聲:“追?為何要追?兄弟們累了,回去吃些乾糧,歇息歇息再說。”

張哲急道:“大人,此時敵軍潰不成軍,正是追擊的大好時機啊。”

徐渭道:“時機雖好,不過即便你追上他們又能如何?再次擊敗他們又能如何?你以為,僅憑我們這四十人便能攻破賊寇的數道寨門?”

張哲又欲言。徐渭卻道:“莫要忘了,我們的首要目的是救人。若是賊寇走投無路,以百姓為人質,我們即使將他們全部剿滅,百姓救不回來又有何意義?”

說罷,徐渭高聲喊道:“清掃戰場,就地休整。”

韓飛奔逃一陣,見官兵並未追來後,不禁鬆了一口氣。

他派出一名探子打探訊息,而後帶著其餘人,徑直回到了寨子。

張浩此時正在調配軍力把守寨門,見韓飛如此狼狽地跑回來,不禁心生疑惑,他慌忙迎上去:“大哥,發生何事?”

韓飛嘆道:“嗨,來的是官兵精銳,老三帶著百十個兄弟,一個照面便被殺得精光,我見官兵援兵趕到,不敢久留,便先退了回來。”

張浩大驚失色:“官兵來了多少人?”

王猛道:“先鋒只有五十人,後續兵力不詳,已派人前去探查。”

須臾,派出的探子亦拍馬而歸。

“大當家,我回來了。”

韓飛忙問:“官兵虛實如何?”

那探子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

“那五十騎並未追擊,他們清掃戰場後,稍作休整便從容撤退。屬下不敢靠得太近,但從旗幟和煙塵判斷,官軍不下三四百人,乃利州旗號,均駐紮於四五里外的樹林之中。”

韓飛聞官兵有三四百人,霎時無計可施,問道:“老二,你看官軍既不追殺,亦不攻寨,此意何為?”

張浩撫了撫鬍鬚:“不好,恐怕此次是經略使欲調集重兵圍剿我等。”

韓飛大驚:“何出此言?來者難道不是利州的官軍?經略使何以調兵圍剿?”

張浩道:“皆因陳先生強令我等攻打嘉川縣,當時我就料定,此舉必會會惹禍上身。”

韓飛道:“他是大金國貴族上差,我等怎能拒絕,只是這利州為何僅遣三四百人前來?莫非他們以為這些兵力便可攻破山寨?”

張浩緩緩道:“若要攻打山寨,適才就該追殺大哥,順勢進攻,勝算更大。官軍不攻,只說明其任務並非是要進攻山寨。”

韓飛問:“不打山寨?那是何意?”

張浩道:“我等三日前攻破嘉川,昨日又敗州兵。經略使至少需十日方能完成軍隊集結。此時來者為利州守軍,其任務應當是拖住我等,待經略使大軍一到,我等便插翅難飛。”

韓飛急道:“那該如何是好?不行,我們決不能坐以待斃。”

張浩摸了摸自已的山羊鬍,悠然說道:“某有一計,可解當下之困。”

韓飛道:“何計?快快說來。”

張浩踱了幾步,又看了看手下的一眾嘍囉,說道:“官兵新至,必先安營紮寨。我們可趁其不備,派出一支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利州。”

“利州本就一千官軍,算上緝盜的弓手和衙役亦不足一千二百人,我們昨日殺了五百,此處又有將近四五百人,那麼守城的只剩下二三百人左右。”

“利州城大,這點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守城。我們若佯裝進攻利州,利州必會前來求援,這樣一來山寨之圍自解。”

“我們收攏輜重物資,待官兵走後,馬上向東北方向轉移,繞道仙人關附近潛伏。”

韓飛聽了張浩的分析,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目前敵我雙方的態勢和官兵的表現,確實如張浩分析地一般無二。

他沉思了一會,說道:“二弟,我帶三百人佯裝攻打利州,你帶著剩餘的兄弟抓緊時間收攏物資,做好往仙人關附近轉移的準備。”

張浩見韓飛採納了自已的計策,便抱拳答道:“遵命,只不過大哥千萬不要戀戰,只做攻城的架勢即可,待官兵求援的探馬派出後,即可解圍而去。”

韓飛道:“好。”

說罷點齊寨中精銳之士,往利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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