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坐了多久,沈實安才慢慢睜開眼,想起忘了什麼事,歪著上半身,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

他摁了幾下側邊的按鍵,半天也沒有反應,眉頭一皺,定睛一看螢幕,才發現上面有一個蜘蛛網狀裂紋,爬滿了半個手機屏,想起剛才打架的時候他撞到了臺階,可能是那時候撞到了。

他暗罵了一句,拖著一身傷齜著牙想起身,手機突然又有反應了,他又重新坐下

細瘦的手指摁了幾個字傳送了條資訊,收件人的備註只有一個字:媽。

不遠處的房子裡,步問梅的老年機響了一聲。

不大的屋子裡一片狼藉外面,窗沿幾個大油瓶栽的蔥蒜都被拔了出來,混著泥土被人踩了好幾個腳印,旁邊灶上的調味料灑了一地,瓶瓶罐罐碎了不少。

步問梅慌里慌張收拾了一切,長滿繭的手正扶著痠痛的腰想按摩,看到沈實安發來的資訊頓時鬆了口氣。

「媽,今晚學校有事,我可能還得晚點回去,你先睡吧。」

等沈實安再往步問梅的房間看去,裡面的燈已經暗了,整個小房子只留下屋簷下一盞不太亮的燈。

手機裡是步問梅回覆的一條簡訊。

「注意安全,身體更重要,要餓了鍋裡還悶著菜。」

沈實安看著那條簡訊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酸澀了,他才垂下了手,頭抵在身後的牆上。

滿天的星星落入了眼底,暗淡的眼神也有了光。

沈實安想問步問梅,剛才是不是有催債的上門來了,他們是不是經常來,為什麼他從來沒見到過,是不是還欠了很多錢,還不完的那種……

他又問不出口。

他為什麼要騙她說學校有事,家裡什麼情況他還不知道。

可能是想讓自已先冷靜一晚,至少他現在需要。

他不想直接衝過去,頭腦沒有理智地去質問他媽。

外面的燈亮了半宿,風也吹了半宿。沈實安手指薅禿了旁邊牆角的那株草,只留下了一地碾碎的草渣子。

他是半夜進的門,一個一個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書桌旁的那盞檯燈亮起,昏暗的光線填充了整個房間。

他摁著門把手的時候往上提了一點,這樣開房門就不會有聲音。懷裡抱著一套當睡衣的舊衣服,踮起腳慢慢挪動,到另一側的灶臺前舀了半桶水提到旁邊的衛生間。

等全身的衣服脫去,斑駁的傷痕大塊大塊暴露在他的前胸後背。

流水慢慢從頭頂淌向四肢,浸潤了每一處傷口,每一處好像都有把刀在割他的肉,又好像沒那麼痛。

手腕的擦傷在水裡泡的發脹,他把衣服洗了,起身晾衣服的轉身,才看到牆角的那株野生梅已經攔腰折了,他心裡沒由來升起一股悲傷,刺激得他眼睛鼻子都發酸。

身後“吧嗒”一聲,有扇門開了。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步問梅皺著眉,眼角的皺紋暴露了身體的疲倦,只是眼底的關心佔了更大一部分。

光線暗,沈實安看了眼,手裡捏著衣領甩開了衣服的褶皺,“有點忙。”

“酒吧的兼職辭了吧,聽媽的話,好嗎?”

“媽!”沈實安沒有看她,只是聲音帶著反抗的意思。

“你現在是高二,馬上高三了,你聽媽媽的話,這一年我們把時間放在學習上好不好?”步問梅往前走了兩步,看著沈實安的眼睛裡流露著祈求。

“可那些人都到家裡面來了!”他猛然轉頭,尾音顫抖,聲調也不自然地拔高了。

步問梅瞳孔一陣收縮。

他知道了?!

她這才看到他臉上新添的傷口。

他就這麼站在黑暗裡,暗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添了幾分的死氣,好像四月裡的一把火,燒盡了那些等待下雨的花朵。

步問梅神色頓時慌張起來,拉著沈實安看他臉上的傷,語氣急切,“你遇上他們了!還有哪傷了嗎?”

她已經慌亂得沒了分寸,下一步就要掀開沈實安的衣服褲子檢查。

“媽……”幾分無奈下,他握住了步問梅的手,“沒什麼事,你不要著急。”

“這手上臉上傷成這樣了……來,先來塗點藥水上去。”

“媽,咱們家到底還欠了多少錢?您給我透個底好嗎?”

“先好好讀書,聽媽媽的話,先不要管,等你上了大學,媽媽會告訴你,好不好?”

“媽求你了。”

……

“這張卡是我之前讓朋友幫忙弄的,裡面有些錢,兼職的事……”在步問梅含著淚的注視下,沈實安終於鬆口,給了一個承諾。

後半夜的風好像更涼了。

學校裡,樹上的葉子掉得滿地,風一吹,紛紛揚揚佔了一整個道。

“不是!咋突然就考試了?也沒通知啊!”張倩趴在桌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旁邊女生苦中作樂乾笑了兩聲,有幾分羨慕,“你哀嚎什麼?你家人都不管你成績。”

“我聽說是別的學校‘偷’來的卷子,還沒確定能不能弄得到呢。”劉天雲朝他們說。

“這你都知道?”前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道。

劉天雲頗為自傲地揚了揚頭,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

“啥?偷卷子?有毛病啊!!!”另外的學生罵了一句。

“好像是別學校自已命題的卷子,那學校主任什麼的跟潘主任剛好認識啥的。”

高二全體學生無一不在背後罵兩句。

最後趕在八點半的時間,試卷還是弄到了,剛好掐點傳到學校,學生又是一陣哀嚎,搬好桌子準備去考場。

老楊從辦公室剛來,嘴裡也在罵學校搞什麼鬼,還是指揮所有人佈置好考場,又點了路恆之的名字。

“路恆之,你幫你同桌把桌子給搬後面去,他請假了。”

劉天雲幾個都往他的方向看了眼。

旁邊的座位確實沒人,難怪感覺少了點什麼。

“老師!那我能搬到路恆之旁邊那個位置去嗎?”劉天雲那隻手晃得老高。

“你再亂吵坐垃圾桶旁邊去!”

旁邊幾個男生毫不客氣地嘲笑起來。

“……”

路恆之給沈實安的桌子找了個靠裡面的位置放著,又幫他把桌面的東西給收拾進抽屜裡。

幾場考試下來,路恆之總是早早寫完了卷子,視線總往斜後方是空位瞄。

那是沈實安的位置。

要不是考場的老師基本都認識路恆之,或者是在另一個考場裡,監考老師肯定以為這學生在作弊。

最後監考老師都忍不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除了一張缺考的空位什麼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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