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消，回頭，嘴角抽動，尷尬行禮。“五師兄，我失言了，我沒帶上您，我就是說其他幾個師兄……也不是……”朱子消餘光瞥見大師兄和大師姐也在不遠處，心裡暗罵：這天殺的翟瀧，平日裡神出鬼沒的，像個幽靈，偏偏讓他聽見我背後嚼他舌根，這可怎麼整，這小子說到做到啊，慘了！
心裡想著，朱子消輕輕撫摸右臉，還疼著呢。
楊輔臉上陰霾全無，和錢爻、嬴司晨抿嘴偷笑。翟瀧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晚上男弟子的道房內，大師兄曹黥也來到了大通鋪道房，和師弟們一起談天說地，喝著茶，剝著花生米，直到快到子時才散。
第二日清早，趙存懷把楊輔招了去。存懷師叔是幾個師傅裡心思最細膩的人，一開始商議第一批修煉【金光咒】時，對於把楊輔排除在外就有異議，後來趙存思和蕭忘初說明利害才作罷。
老道光溜溜的頭頂上就剩下十來根頭髮了，語重心長地對楊輔說：“昨夜沒睡好吧！怪師父們厚此薄彼？”
楊輔搖搖頭，黯然地回：“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自慚形愧，修行了這許多年，竟然心性如此不堪，生出了嫉妒師兄弟之心，如此心性，弟子也覺得師父們把我排除在外也做得沒錯！”
趙存懷輕撫楊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為師收你和翟瀧做入室弟子，你覺得為師是胡亂選的？並不是！翟瀧熱衷修行，他執念太深；而你呢，心思沉，頭腦轉的快，但是轉的快就容易鑽牛角尖，其他幾位師兄弟收了你們，麻痺大意之下讓你們走岔了，那就枉費了你們親人把你們送到山上的期望了。貧道自問，相較於其他幾位師兄弟還算細膩，所以選了你們，如今修為落後其他幾位師兄弟，師父倒覺得有些慚愧，辱沒了你二人的才華！”趙存懷說到這裡也有些神傷。
“不，弟子看得見，聽得見，也想得明白，是我們二人拖累了師父您，弟子愧對師父！”楊輔跪著就是一拜，抽泣起來，淚水順著睫毛落在地上。
趙存懷放下盤坐在炕上的腿，站起身扶起楊輔，說：“楊輔啊，師父們沒選你一來是想讓你看清你自已，二來就是覺得你聰慧，學什麼都入門快，遲些傳授你也能跟上幾位師兄弟。可這確實就苦了你了，可是看到你能自省已身，我們幾個師父就安心了，起來吧，去忙你自已的事吧，把門帶上！”
“師父……是！”楊輔站起身，抹了把淚水，臉上多雲轉了晴，笑著應著。遲疑著退出了門。
日月如梭，景室山上秋去冬來，春耕也結束了。五月，花團錦簇，芬芳滿徑，鳥兒歡快地唱歌。行炁門所有弟子都修煉了【金光咒】，修為最差的嬴司晨都能淺淺地凝聚出模糊的金光。山上各處，時有金光具現，又是哪位師兄在運功。
觀海崖上，五月的水汽聚起了崖下層層疊疊好像波濤翻湧一樣的雲海，從上看去宛如程雲駕霧坐在南天門俯瞰下界。於伭貞和贏玉汝一深一淺兩團金光互相比鬥著拳腳，以金光碰金光，金色的炁好像火花一樣一碰一觸間紛飛，宛如民間表演打鐵花，好不燦爛。
比試一陣後兩人收了金光，贏玉汝雀躍著問：“怎麼樣，小師弟，我這金光比前幾個月前更結實了吧。”贏玉汝歡快的模樣俊美硬朗的五官像是個翩翩仙子，額頭間細碎的髮絲飄到，看得於伭貞一陣陣咽口水，但看到師姐的胸膛，馬上就回到了現實，只能說師姐贏玉汝又欲又禁。
於伭貞點頭應著。心想：師姐確實進步很快，如今維持金光的時間也不短了，一炷香時間也沒見絲毫幻滅之相，換做幾個月前，師姐的金光被他的金光一撞就會消散。
贏玉汝滿意，笑容更加燦爛。小師弟於伭貞這半年多，個子飛長，已經和大師父趙存思一樣高，足足八尺，原來可以平視這個小子，現在自已想要看著他的眼睛也要略微昂首。高挑的身材不失結實的肌肉，修長的大腿，站在那看不出他才是個還沒到十九歲的少年。
於伭貞摸起拄在崖邊石頭旁的長刀，朝師姐一笑，道：“師姐，金光有些精進，不知師姐的劍道是不是也有進步，和師弟比劃比劃？”說著提起長刀，一振手腕，刀鞘飛了出去。
贏玉汝看著於伭貞要比試兵器，朝著自已放在石頭上的斷夢走去，邊走邊嘆息說：“小師弟，每次你都這麼拔刀，你確實該存錢，做一個刀鞘少說也要一百枚銅板了，跟著你，刀和鞘都受罪！”去龍虎山途中，光給於伭貞長刀和自已的佩劍換鞘，兩人就花了二百三十枚銅錢，這還是不要求精美裝飾的前提，沒要求定做，找了兩個合適的勉強能用的成品就買下的價錢。帶鋒刃的兵器沒有鞘，住店進城都是不被允許的，被抓到就會被罰沒武器，所以裝武器的盒子、鞘、口袋都是必須的。
於伭貞本來想在師姐面前耍個瀟灑的造型，被贏玉汝一盆冷水澆下，對師姐他果真是‘欲’不起來。
兩人比劃著刀劍，贏玉汝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聽司晨說成都的壽實派掌門陳俊今年要過二百四十歲大壽，各門各派都準備去當面賀壽，師父們這幾天就要宣佈人選，師弟你知道嗎？”
“最近我都在驢圈，司晨師兄也沒怎麼過去，沒聽他說，司晨師兄說了選誰去了嗎？”
贏玉汝手裡劍一掛於伭貞長刀，說：“還不知道，不過司晨偷聽到大師父提了大師姐名字，想必是大師姐要跟去，其他就不知道了。”
於伭貞有些不解，擺刀一撩。“去成都不會不路過長安吧？您和司晨師兄不跟著回去探親嗎？你們都很多年沒回去了吧，師父們不可能沒想到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