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贏玉汝一直沒說話,作溫婉小師姐狀,看著於伭貞一系列操作大腦宕機,小腦崩潰,表情糾結。她心裡嘀咕著:這小師弟,他這樣,現在我該怎麼辦,我跟著他哭?可是我不會哭啊……正有些為難,頭自覺地壓低,偷偷看司馬展的反應。

“哼!還有這事兒!?合和門向來行事陰暗,現在竟欺負上咱們道門了,真以為他們在江夏我們在武昌中間隔著百里就可以肆無忌憚,小友放心,你師叔和師兄我會派人給你尋,合和門這筆帳老夫會幫你跟他們算……”司馬展一生氣,額頭上三條溝壑倒是舒展開了,乾癟的臉頰也泛起了紅霞,一拍桌案說。

“嗚嗚嗚……謝過道長,我代我師叔,師兄,謝過道長!”說著於伭貞帶著哭腔站起身深深一禮。

贏玉汝在旁邊坐著看著於伭貞低著的頭,眼角還真掛著淚珠,眼白血絲充血。小師弟可真行!

司馬展召來殿內執事的一個小道士,耳語幾句,小道士就匆匆出了殿門。

“你們放心,我定給你們出氣!還反了他們了?”

三人繼續飲茶直到天黑。於伭貞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講些他在景室山上的趣事,偶爾還帶上贏玉汝配合,殿內不時響起司馬展爽朗的笑聲。

幾人一起吃過飯。

於伭貞和贏玉汝出了大殿,一個小道士帶著他們去到大殿下面一個小院給他們安排的住處。

走在黃龍山山間小徑,腳下是整齊的大理石鋪成的臺階,大理石旁是漢白玉打造的護欄,相隔幾丈就有油燈點綴,照亮腳下的路面,細細品味,黃龍山真是處處透露著奢華而不凡的品味。

這小院依靠山勢而建,山崖上有流水剛好落在小院的天井,又順著兩側的排水溝不知流向了哪裡,小院內兩側廂房,中間正房,古樸而奢華。帛書派靠著【字訴】這門秘法,過得相當滋潤。

把兩人請進了正房安頓,小道士就退了出去。

正房東西兩側各有一個臥房,屋內陳設五花八門琳琅滿目,於伭貞、贏玉汝看得眼花繚亂。客房都這麼奢靡,要是掌門的房子那更了不得了吧。

第二日,照常,於伭貞和贏玉汝做早功。早功完畢兩人還想著早飯怎麼辦。多年前李肆葉帶著於伭貞上山,也沒去過黃龍山的齋堂,每當到了飯點兒,都有道長端來齋飯給他們,飯後又過來收走。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兩人正犯愁,一個道長就端來了飯菜。

一看來人,還是個熟人——辛誠。

“道長!又見到您啦,感謝您那日的指點!”贏玉汝喜出望外,請著辛誠進來。

於伭貞抱拳躬身行禮。“道長,那日晚輩魯莽得罪了,細細想來道長確實高明,晚輩賠罪!”

“罷了,罷了,我不是計較之人,修行了許多年豈能真的嗔怒,況且你們是行炁門的晚輩!”辛誠一臉和善,放下飯菜,抱著托盤。轉身出了小院。

贏玉汝看著遠去的辛誠道長背影,想在對他行禮,見他走遠了有些惋惜,帶著些責怪地看著於伭貞。

“小師弟,辛誠道長真的很不凡啊,卜卦的本事先不說,這心性修為也很了的,不僅幫了咱們,還能這樣平和!”贏玉汝端著飯碗對於伭貞感嘆,一臉的陶醉。

“師姐你不會是想嫁給他吧,咱們師門雖然不禁止婚配,但這辛道長是不是老了些?您喜歡這樣的?”於伭貞漫不經心,一邊夾菜一邊說。

贏玉汝馬上收回陶醉的表情,放下碗就照著於伭貞腰間掐去。

於伭貞一扭腰,躲過師姐這一招,忙賠禮說:“師姐,別鬧了,吃飯吧,師弟開玩笑的!”

“哼!我看你出了山門是放飛自我了,什麼話都敢說。昨天在司馬掌門面前那一出,給我都看傻了,你提前也沒告訴我怎麼做,顯得我像個傻子一樣!”贏玉汝眯著眼,幽怨審視著師弟。

於伭貞扒著碗裡的菜葉連著飯送進嘴裡,咀嚼後嚥下去,這才幽幽地說:“哦……我是臨時起意,提前也沒想那麼多,怎麼和您說啊!”

贏玉汝默默點頭,兩人吃了起來。

“對了,師姐!咱們這些日子得天天去找司馬掌門,師叔、三師兄說不好沒去龍虎山,還在找咱們,要是他們在江夏怎麼辦,沒得到他們倆的訊息,咱們就得總去喝茶,要不然司馬掌門喝著茶,喝高興了,背不住就給咱倆這事兒忘了,讓他總看見咱們他也能緊著點幫咱們……”於伭貞一邊吃著飯,一邊說著,飯菜碎沫從嘴裡往外噴。贏玉汝挪著桌上的菜,一臉嫌棄還忙不迭點頭應著。

他倆想到一塊兒去了,萬一要是師叔他們沒坐船去龍虎山,還停留在江夏又一直找不到他們兩個,那可就麻煩了。

“對了師姐,今天我要和司馬掌門要【字訴】的法門,他給咱們咱們偷著樂,他不給咱們也不好讓咱們白張嘴,肯定得給點什麼,咱們刀鞘啊劍鞘啊可是都丟了,不能總用破抹布裹著吧,而且去龍虎山這一路上咱們也需要點盤纏,我昨天觀察了,黃龍山富裕著呢,肯定不差咱這仨瓜倆棗,哦……師姐我吃好了,您慢用吧!”於伭貞扒著飯一邊吃一邊說,嘴裡塞得滿滿的,囫圇不清贏玉汝勉強聽清楚。

贏玉汝夾著菜慢悠悠地繼續吃著,嚥下幾口問:“小師弟,我真是發現我最近才認識你,前些天我以為你是經歷陶芷那事兒受了刺激才這樣,敢情您這小太爺一直在咱山上裝清純,一下山離開了師叔這鬼點子和話兒都一套一套的……”

“嗨……師姐,我這不是沒把您當外人嗎!”於伭貞已經坐在太師椅上揉著肚子。這些日子確實飽飯沒怎麼吃,啃幹餅又沒味道,又特別幹,難下嚥,吃一張餅脖子都能抻出二里地去。

而此時的贏玉汝微不可察的耳朵一紅,低頭扒飯,心思卻已經不在飯菜身上了。

吃完飯,又來了個不認識小道士收走了桌子上的碗碟。

於伭貞和贏玉汝不用山上道長引路,小步疾走就奔著司馬展所在的大殿而去。

司馬展來者不拒,來了就喝茶,很是豪氣好客。在贏玉汝眼中,司馬掌門好像不需要修煉,每次見面都是在品茶。

三個人喝了幾杯茶,贏玉汝看著於伭貞,腳趾頭暗暗戳著於伭貞伸出老長的腳。

“哦……道長,我師姐說最近經歷的劫數太多,深深感到溝通不方便,要是有一個好的能傳信兒的手段就好了,所以她想和您求【字訴】的法門,這樣我們就不怕再出了事互相找不到了,不知道您……?”於伭貞忽地站起身,深深鞠躬,低著頭非常恭敬地說。

贏玉汝見旁邊這人起身,也跟著起身深恭低頭,眼角瞥著於伭貞,全是羞惱。

司馬展也是一怔,面前兩個孩子說的話他還在揣摩,怎麼忽地都彈起來了,手裡的茶杯都沒拿穩,幾滴茶湯灑在了手背上。

司馬展回過神,看著兩人,視線落定在贏玉汝身上,有些為難地開口。“贏小友是不好意思張口,讓你這混小子代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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