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輦晃悠悠地過了二門,一路往松壽堂去。

整熬了一宿,又強打著精神入宮面聖,此刻朱老夫人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任平時保養得再好,她到底已是年過五旬之人。

可再疲累,她也得支撐著最後一點精神,吩咐道:“去把崇堯、妙芸和燕翎叫來。”

岫玉看到老夫人的頭皮都被沉重的翟冠墜得發紅,心疼不已:“好歹歇一會,容奴婢幫您卸了頭面,換身鬆快的衣裳。”

朱老夫人搖搖頭:“這會兒一懈怠,我恐怕立刻就撐不住,還是一氣兒處理好眼下再說。”

岫玉勸不動,也只得沏了杯濃釅的參茶,服侍她喝了。

幾人之中,最先到的反而是燕翎,從昨夜回來,他就一直沒睡,寸步不離地守在松壽堂口等訊息。

老夫人揉了揉眼,啞聲道:“聖上已允准侯爺回京醫治。還派了騰襄左衛統領孔沐,親自領隊去道南接應。”

燕翎聽了這話,一下子癱在地上:“太好了,侯爺有救了!”

他喘了幾口氣,眼中泛起水光,又強自站起身:“小人這就出京,將訊息送出去,與侯爺他們匯合。”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沈母,躬身一禮:“京中諸務都指望老夫人了。”

原本因沈如瑤之事,朱老夫人對燕翎頗有微詞,但此時見他如此忠心,也不由動容:“府中之事都交給我就是。好孩子,你這樣奔波,身子可還扛得住?”

燕翎搖了搖頭:“侯爺命在旦夕之間,我們做下屬的唯有效死而已。”說著不再耽擱,只取了些食水,打馬去了。

羅妙芸來時,神色悽惶中還帶著些茫然,全沒了昔日的驕矜。

一夜之間,她貼身的大丫鬟死了,乳母成了嫌犯,還被婆婆關押在家廟中,夫君又忽然遇刺,生死不知。

她本能地為侯爺擔憂,但劉媽媽說的那些話,又如同魔咒一樣纏繞在她的心頭。

如此種種,令她此時方寸已亂,急切地想要尋個依靠。

此刻見了婆母,羅妙芸竟莫名有些委屈,正欲開口詢問夫君之事,就聽見老夫人劈頭扔下一句:“你不是想回尚書府麼?即刻去歸頤堂收拾行李,帶著瑛兒瑤兒回羅家。”

羅妙芸得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登時慌了神,她忙道:“母親,難道要趕媳婦回孃家去嗎?”

她思緒發散,不由想到了沈崇彥身上,顫聲問:“難道,難道是侯爺有什麼不測?”

朱老夫人被她這麼一問,氣得半死,斥道:“呸,你在胡說什麼!我兒福德天佑,已得了聖上庇護,定能逢凶化吉,哪來的什麼不測!”

見羅夫人被說得紅了眼眶,她嘆了口氣解釋道:“侯府如今是多事之秋,崇彥的事擺在眼前,一時也顧不上其他了。讓你帶瑛兒瑤兒回孃家,也是想借羅尚書之手,庇護他們些時日。”

“以免到時有歹人作亂,趁我們無暇他顧之時,對孩子們出手。”

羅妙芸這才略放下心來,頓時就覺得這個主意可行,又與自已的心意頗為相合。

只是侯爺危重,她身為妻子卻不在身邊照料,又實在說不過去,她猶豫道:“母親,但侯爺那裡……總不能沒人啊。”

朱老夫人又喝了一盞茶,強打著精神:“這會兒,還計較這些。侍奉湯藥,侯府裡難道缺婢妾下人?但照看兩個孩子,必須得靠你這個母親才是。”

她實在沒精力再同羅夫人分辯,直接替她做了決定:“你現在就接上瑛兒、瑤兒,晚膳前就動身回去。我會修書一封,轉交親家夫人,就暫且將你們託付給尚書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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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堯找來時,朱老夫人早已掌不住,支著腦袋靠在羅漢床上,就這麼坐著睡了過去。

岫玉一見二老爺到了,忙將他請到側間,細細將先前老夫人帶回來的訊息說了。

沈崇堯一聽,倒說:“既然燕翎已出府,眼下最急的事就算暫解了。索性讓老太太多睡片刻,我就在松壽堂中候著,待母親醒了,你再來尋我。”

岫玉感激道:“勞煩二老爺久等了。實在是老太太年壽高了,怎麼也經不住這麼折騰。您到次間坐坐,我給您沏回茶來。”

沈崇堯忙道:“岫玉姑娘不忙,你只管伺候老夫人去。我正嫌坐得腿麻,就在這院中隨意走走。”

離了正房,他走了幾步,倒兜轉到寧兒的房前,廊下正站著個天青色衣裳的丫鬟,見了他主動上來問安:“二老爺萬福。”

沈崇堯問:“你們姑娘這會兒可醒著?”

紫杉笑道:“二老爺說笑,這都快申時了,姑娘當然醒著。可要奴婢代為通稟一聲?”

沈崇堯點了點頭:“勞煩姑娘了。”

早晨那一覺,寧兒足足歇到了午膳前,夢醒時,才發覺自已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食不知味地吃了點東西,就守在窗前,眼巴巴地盼著訊息。

不知唸了多少聲神佛,才盼到老夫人回府,帶回了皇帝派親兵去救侯爺的訊息,寧兒心裡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春草忙拜了拜:“老天保佑,咱們侯爺可算有救了!”

寧兒的臉上也露出點笑影兒:“托賴聖上英明。有天子庇佑,侯爺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聽了紫杉的傳話,寧兒驚訝道:“二老爺要見我?”她忙起身:“那還不快請進來。怎麼叫長輩在外頭等著?”

一見沈崇堯,她便福身行禮,客客氣氣問了好:“二老爺來了,寧兒有失遠迎,望您見諒。”

可誰知二老爺倒比她還客氣,他忙側身讓了她的禮:“好說好說,姑娘不必多禮,快坐。”說著還像主人一樣起身替自已斟茶。

寧兒趕忙讓春草上來伺候:“二老爺,不知您來,可有什麼事吩咐?”

沈崇堯聽得頭皮發麻,忙推辭道:“姑娘言重了。如何當的起吩咐二字?”昨夜的兵荒馬亂,讓一向重視儀容的沈二老爺都帶著幾分憔悴。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拜帖,殷勤道:“我過來,是給姑娘帶信兒的。”

“帶信給我?”寧兒指了指自已,有些不敢相信:“這會子誰要找我?”

沈崇堯將那信箋放在桌上,輕輕推了過去:“是左都御史家遞來的拜帖,上頭落款留了一個旃字,指名道姓要送到您手上呢。”

寧兒忙取了過來,恍然大悟:“是林姐姐!”她對沈崇堯解釋了一句:“這是我在定國公府結交的林大小姐。”

這還是她頭一回收到別人的帖子,當下便拆開看了。

沈崇堯心中一動,原來姑娘識字啊,他本還想著能讓自已代讀呢。

誰知寧兒看了拜帖,反而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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