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今天好友程以童坐在向久恩身邊，還是因為錄製之前跟愛豆易也見了一面，向久恩覺得今天坐在錄製棚裡安心了許多。
和她上兩次遊離在場外的狀態截然不同，她託著腮，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的青瓜蛋子們。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這群青瓜蛋子們好像忽然長開了，終於不畏懼舞臺的追光，敢大大方方地表露自己的野心了。不過，這麼一來麼，宇宙選秀局二公的錄製現場火藥味比之前濃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一共有多少小組要上臺比賽啊？”程以童認真看了兩個小組的表演，可仍然對賽制感到非常迷茫，拉了拉她心中的追星大拿向久恩的衣袖詢問。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向久恩尷尬一笑，“我上兩次來，也沒有很認真看舞臺。”
程以童衝她眨了眨眼：“我懂了，你是來看易也得嘛。”打趣完這一句，她轉回頭去繼續認真看臺上的選手，不給向久恩一句說解釋廢話的時間。
兩人說話間，第三個小組十個人已經登臺站好點，舞臺光也重新點亮。向久恩的眼神從左邊第一個練習生一路掃過去，行進到半中間的時候，拽了拽程以童的衣袖：“以童！就是他，剛才我在後臺看到的就是他！”
向久恩的眼神往他的衣襬處看去，那裡貼著一張A4紙大小的姓名牌：蘇見凡。名字還挺好聽的嘛，可為什麼要在比賽前單獨去導師的休息室呢？她不由自主地又把眼神挪到了沈之航身上——穿著白襯衫的沈之航矜貴地靠在他的導師椅上，雙手抱在胸前，很是欣賞地看向蘇見凡。
他剛才有對哪位選手表現出如此讚賞的表情嗎？向久恩飛快地回憶著沈之航對前面兩個小組的點評。
“副歌完成度不高。”
“舞蹈還有進步空間。”
“團隊成員之間的信任和配合度還不夠。”
“……”
再對比現在呢，沈之航看第三組表演的時候，那上揚的嘴角就沒停下來過，直到小夥子們變成了一個鑽石形狀的站位做了Ending Pose之後他才恢復了平時那張嚴肅認真的導師臉。向久恩又忍不住偏頭跟程以童耳語：“你快看沈之航那個不要錢的樣子。”
“你怎麼回事，是來看青澀練習生，還是看易也，還是……來看那位沈之航的啊。”
“我這不是觀察麼！我倒要看看他給這個組打多少分。”
舞臺右側的LED大螢幕上已經顯示了四位導師的打分。
【Stella：】
【易也：】
【譚尹：分】
【沈之航：】
“之航這回，給分挺大氣啊。”導師譚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得好好點評點評。”
“沒有大氣不大氣的，我都是按照咱們的評分維度來的。”沈之航接過話筒，“倒是我想先聽聽，咱們譚老師這回怎麼給了最低分呢。”
“之航啊，想從你嘴裡先問點東西出來可真難啊。”譚尹失笑搖頭，“先讓我來做這個惡人是吧？”
譚尹把手頭的袖子往上捲了卷：“那我來在你們這塊雞蛋裡挑挑骨頭，咱們就還是從舞臺整體效果說起。”
向久恩從這幾句話裡聽出了節目劇本的味道。本來麼，譚尹是舞美金牌老師，他不說說這塊，反倒是讓這個選秀節目少了一點什麼。
“整個舞臺我是看到了一定先鋒感，可做的不夠優秀，目前的水平嘛，只能說良好。我問問看，你們在編排、彩排的過程中有想過跟節目組燈光組溝透過需求嗎？”
“對比前面兩個小組的表演，我沒有看到你們在舞臺設計這方面的創新亮點，所以這部分的分會給低一些，平均下來，只有八分的水平。”
“孩子們，你們在宿舍扒過易老師和沈老師的演出影片沒有？建議回去以後好好研究一下。”
臺上的十個成員齊刷刷地如小雞啄米樣點頭。
“8分，聽上去也不算低啊。”程以童皺著眉請教向久恩，“第一組的整體綜合得分也才。”
“因為他跟一向打分嚴格的沈之航對比，顯得低而已。”向久恩低聲回答程以童的疑問，“等著吧，先抑後揚，一切都是為了沈之航捧第三組鋪路。”
向久恩話音剛落，沈之航果然重新拿起了話筒：“譚老師這點提得很好，這方面譚老師是專家，你們得抽空多請教。”
Stella笑著追問：“之航，剛才我們的疑問你還沒解答呢，怎麼這回你給了這麼高的分？”
“因為唱的部分完成得很好，舞的部分也完成得很好，不僅如此，對比他們在過去兩週訓練的表現我更是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誠心和進步。”
節目組規定的曲目原唱是一位歐美男歌手。為了把這首歌變成一個適合團隊合體完成的曲目，易也花了挺多時間進行重新編曲，層次感有了，但演唱難度也就上來了，不僅考驗團隊主唱的氣息和音準，還考驗團隊裡所有成員的和聲能力。
向久恩公正客觀地評判，這一組，和聲部分的確是比前兩組和諧出彩，可要說高到分嘛……好像也還不至於吧。
像是聽到了向久恩內心的不服氣，沈之航握著話筒接著往下發言。
“當然啊，練習生的世界是非常殘酷的，並不是收穫導師、製作人的喜愛就能多得幾分。所以鼓勵分這部分我其實也就是意思了一下。”
“除去唱跳，為整個表演拉來了高分的另一個因素，是你們對整個歌曲又做了合適的編曲調整。我想知道，這是誰的想法？”
剛結束演出，一頭大汗的蘇見凡小心翼翼地舉了舉右手：“沈老師，是我。”
“做的不錯。你們組原本就沒有特別出色能承擔男高音部分的成員，這麼一改變，副歌部分高音的key雖然降低了，可你透過幾個小節重複的處理方式把氣氛還是烘托到了至高點。”
“瞎誇！”這麼一來，向久恩愈發確定了一件事：沈之航有他要捧的新人。
“是嗎？我怎麼覺得沈之航說的也挺在理的。”程以童小時候是被親媽逼著學了很多年樂器的，樂理知識雖然丟了這麼些年，但基礎的理論她還是一點就通。
第三組下臺，後面剩下的五個小組也按照節目組的流程順利完成了第一輪匯演。節目組把第一輪匯演結束後的小組積分投到大螢幕上，臺下的觀眾都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這比分差距拉得還挺大啊，我看那個第六組，都沒必要參加第二輪了吧。”
“還是得參加啊，要決定每個組淘汰幾個人呢。”
“我就不明白，這節目組的劇本套路是讓黑馬驚豔所有人嗎？上回就是排名在後面的小組反超了前面幾組，這一輪居然還是這樣。”
“就是啊，你看，第三小組的得分比第一組還要高了。”
“第三組是表現得很不錯，可……整體來看，還是第一組表現得更成熟吧，而且他們在群舞部分加入了krump哎！”
“等著看吧，第二輪是自選曲目，這才是難得呢。”
“對對對，第一組都是經驗豐富的選手，肯定知道怎麼展現自己。”
“不過……第三組的得分也太高了吧，全場最接近9分的就是他們了。”
易也摘下耳麥和話筒，在下臺回休息室的路上走到沈之航身邊去交流了兩句：“下臺時聽到觀眾們的討論了嗎？看來第一小組的人氣不低啊。”
沈之航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紐扣，左右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椎：“那如果人氣分能幫助他們衛冕第一，我也認。”這裡面每一個字都是中立的，可連在一起卻吐露了沈之航對第一組表現不滿意的情緒。
易也習以為常地打哈哈：“畢竟年輕，誰沒有浮躁過一段時間呢。”
沈之航答得模稜兩可：“是啊，誰沒浮躁過呢，那看看他們第二輪的表現吧。”
一路從錄製舞臺走回後臺，還是沈之航先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門口，他對著易也微微偏頭示意，一扭把手進了房間。
誰沒有浮躁過呢——他回味著易也這個看似輕巧的問題。
看來他還是得羨慕在國內順風順水發展的偶像團體BEST啊，還有機會在青春年少的時候浮躁一段時間。不像他，一路走來，步步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