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在宇宙選秀局練習室裡發生的口角摩擦，沒等到倒數第二次公演錄製，就已經傳到了各大網際網路的吃瓜小組。一時之間“孫起背景”，“沈之航欺生”，“宇宙選秀內定名單”這樣的一些詞語以不可逆轉之勢佔據了文娛榜熱搜的前五。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這些烏七八糟的熱搜給撤下去！”
“我當然知道不是我們自己搞的，這些我不聽，我只看兩小時後的結果。”
“沈之航呢，讓沈之航經紀人公司那邊立馬回個電話給我。”
前幾天還因為熱搜而邀約沈之航一起喝羊湯的海總，此刻卻氣得就像沈之航的債主。
沈之航的工作室這邊同一時間確實也沒閒著。自家老闆以這種惡性定義的詞語上了熱搜，甭管它到底是真是假，都已經給沈之航的工作室帶來了一系列的麻煩。商業代言的公司公關一個接一個地打來電話詢問實情，邀約沈之航參加跨年舞臺的電視臺也開始來旁敲側擊……
負責商務的趙曄周在助理的幫助下一個一個給沈之航代言的商業公司回函，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沈之航人品沒問題，現在是有人惡意在煽風點火，他們行得正不怕這些謠言四起，也請商業公司信任。而沈之航的經紀人老莊則要和電視臺的主任們挨個解釋：哎呀，大家都是圈內人，都懂的嘛，這明顯是有人拿著導師指導練習生的一些細節來惡意剪輯並且放大了衝突。
在家看電影的沈之航也被這兩人給拖到了工作室坐鎮。發生這種事情，自然沒有讓明星本人下場的道理，但他們堅持說需要他坐在這裡，哪怕只是坐在這裡。
沈之航隨手拉了一把工區的辦公椅坐下來，見著工作室的大夥兒第……多少次來著，為了網路上一些莫須有的熱搜忙活。照理說，這事兒出現的次數多了，怎麼著人也應該麻木了——反正就順著公關顧問給過的正確話術去回應就好了。
一定程度上，勞莊就是把他拉來辦公室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沈之航看著，這麼一群人圍著他，為著他，仰仗著他。他旁觀了一會兒，掏出手機來給大家夥兒點五星級酒店的下午茶套餐。可剛下完單，緊跟著銀行卡消費資訊，他最不想瞧見的人發來了一條微信。
【沈景春：之航，最近忙嗎？】
他轉著手機勾起一邊嘴角，自嘲一笑。可能是最近生活過得太順，他險些忘了，家裡還有那麼大一個黑洞。
業內也別老說什麼他做不了黎空，就他看來，自己甚至當不了易也。他們當年可以選擇要不要當童星出道，他沒得選，他們現在也可以選擇要美人不要事業，他仍然沒得選。
想到這裡，沈之航把翹著的腳落到了辦公室的粗顆粒地毯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褲腿，眼神堅定：“各位，這件事，我們一起想想怎麼扭轉局勢吧。”
站在裡間的勞莊掛了電話立馬衝了出來：“好！是不能讓一個還沒正式出道，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顛倒是非。”
工作室剩下的幾個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滑鼠和鍵盤，眼神發光地看向沈之航。
“幫我約節目的導演還有海總。”
“幫我和宋社長也約個線上電話的時間。”
“給微博的市場部打個電話，談個協議價吧。”
“好。”
“好。”
“好！我立馬去找微博對接的人！”
只是，靠這些也遠遠不夠。沈之航讓工作室的人負責公事公辦的部分，自己則去約了邢天一。
“今晚？”邢天一難得沒有一下答應，“你這電話來得有些不巧。”
“有新女朋友了？”沈之航開玩笑。
“哪兒的事。”邢天一提起桌上茶壺給自己斟了一口的量，“是久恩，她約我晚上吃飯聊聊工作。”
這姑娘，以前對邢天一的飯局避之不及。工作剛換了沒幾天，倒是絲毫不彆扭地主動約起了大老闆。他回憶起在星空頒獎典禮後臺洗手間門口她和自己安保人員吵嘴的那一刻，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麼？”邢天一奇怪。
“沒什麼。”沈之航收斂了嘴角，“那你跟她約晚飯，吃完給我發資訊，咱們喝一杯吧。”
“你有急事？”
“嗯。算是有點急事。”
這些熱搜掛在網上，一分鐘的時間就能發酵出十個不同的版本來，確實是亟待解決。
刑天一這人心軟，再加上沈之航平日裡也難得開口說有急事，匆匆掛了電話：“那你等會兒吧，我去問問久恩。”
沈之航沒追問邢天一要求問向久恩什麼，也沒想到在他心裡自己和向久恩是可以坐在一個包廂裡跟邢天一聊眼前急事的。他走進包廂，見穿著灰色細扭花毛衣的向久恩，兩人均是一愣。
“你怎麼真來了？”從向久恩的語氣裡聽不到一絲歡迎，“真難想象，沈大前輩和邢董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
沈之航聽進耳裡。今天向久恩沒叫他沈大明星，反而是叫上了沈大前輩，想必也是因為看到了網路熱搜的緣故。他不答反問：“奶黃月餅還好吃嗎？”
向久恩沒反應過來：“還挺好吃的。”旋即又改了口，“你該不會是就想用一盒奶黃月餅收買我吧？”
“我到沒想到那裡去。”沈之航自然地拉開了圓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你有什麼收買價值呢。你倒是提醒我了，怎麼，向小姐有微博大v賬號嗎？”
向久恩正欲反擊，邢天一到了：“隔著門都能聽到你倆又嘰裡呱啦的，我就納悶了，你倆怎麼每回見面都掐呢。”
今天向章鴻不在，邢天一說話好像更隨意了一些：“停戰啊，停戰，不然今天你倆買單。”
此話一出，兩人還真的都閉嘴了：向久恩是不想買單，沈之航則是覺得沒必要和一姑娘較勁。
邢天一十分滿意地找了兩人中間的位置坐下，一邊翻選單一邊跟向久恩說：“怎麼出去十來天，瘦了一大圈？臉都尖了。”
向久恩順杆就爬：“天一大哥，德欽那地方開展工作實在有點貧苦。”
邢天一眼睛都沒抬：“多少個人跟你哭窮了？”
向久恩伸出了一雙手，左邊五個指頭，右邊五個指頭：“不過也很容易想通，誰會在能爭取資源的時候跟老闆說‘我不用’呢？”
“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向久恩收起了一些剛才狗腿的玩笑勁兒：“這，沈大前輩還在呢，我能說嗎？”
“之航不是外人。”
“咳咳。”向久恩清了清嗓子，“這趟去吧，我根據各個條線負責人的工作風格、當地環境對比了一下第一版的預算。說實話，總價肯定是不夠的。”
“嗯。”
“至於要增加到哪些部分麼。行政後勤、宣發部分我還算有點譜，大概下週就能給你第二版，可涉及到拍攝的這個部分，我真的有些拿不準會不會被那幾個大哥誆……”
“所以？”說到錢，邢天一還是有些老闆樣子。
沈之航在一旁聽著，也好奇向久恩能開口要什麼東西。
“我想要你公司這兩年已經完成拍攝電影的初版預算和覆盤報告。”
“行嗎？我可以籤另外的保密協議。”邢天一沒立刻答應，向久恩立馬又追了一句。
“給了你這個就夠了？”
“我還需要其他的東西，不過實打實的東西，就想要這個。我先看了這些東西，再交給你和我學長第二版預算。”
“行，你明天上公司來，我讓人找出來發給你。”
向久恩立馬笑彎了眼睛，連聲道謝：“謝謝我們天一哥哥，我就說嘛，你肯定願意把學習資料分享給我的。”
“小丫頭，還學習呢。這錢撒出去可沒有回頭路。”
“知道知道，投資人的錢嘛，很寶貴的，我一定把錢花在刀刃上！”
邢天一把選單遞給她，隨手指了幾個菜：“你再添幾個別的。”
頭一轉，邢天一又看向了沈之航：“大紅人啊，來的路上我刷了十分鐘微博。十分鐘啊，文娛榜上可全是你為難人小練習生的訊息。”
沈之航的手劃到褲兜裡想摸煙，一抬眼卻又見著穿著學生氣灰色毛衣的向久恩坐在那裡，動作就此打住：“我有必要為難他嗎？”
向久恩心不在焉地翻了幾頁選單。
“確實，不過我乍一看，以為是你們演的一齣戲呢，這矛盾一激化，收視率得多高啊。”
“大哥，積極向上的練習生 選秀節目，有什麼必要計劃前後輩關係。”
“那弟弟怎麼對你意見那麼大，人實名賣慘啊，這就沒想退路。”
“他本來就是因為退路太多，不適合現在的舞臺。”
向久恩驚訝地抬頭，眼神剛好撞上沈之航的眼眸：“那，那個……我出去點餐吧。沈之航，你還想吃點什麼？”
“他不吃，他待會兒吃兩根菜得了。你去吧。”邢天一搶先作答。
“孫起這小夥子，打進棚第一天起，他就已經認為自己是大明星了。”
“上課都是第二位的，攝像機有沒有拍到他最好看的角度才是最重要的。”
“我沒給他留面子，點過他好幾回，估計是因為這個讓他心裡不舒服了。”
向久恩抱著選單走到包間門口，恰好聽完了沈之航的這幾句背景故事。
半晌功夫，沈之航沒接著說下去，邢天一也沒開口。向久恩終於壓下了門把手，把他要和邢天一討論的話關在了密閉的包廂裡。
她走出包間，垂著頭一路走到了餐廳的大堂收銀臺才停下，告訴站在一旁的服務生她要給01號包間點餐：“哎呀，您直接按內線，我們進來的啊。”
“沒事，我順道出來走走。”
不走這幾步清醒一下頭腦，險些又要被沈之航那張能說會道的嘴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