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航把車停進車庫,把放在中控臺上的手機拿起來查收訊息。向久恩在三十分鐘前透過了他的好友申請,沒多說一句話,只是依葫蘆畫瓢地回覆了一句:我是向久恩,叫我小象就行。

他把車熄火,一邊透過那頭灰色小象進入向久恩的朋友圈,一邊從車庫走進家的後客廳。

她的朋友圈十分豐富,他匆匆滑過一頁,便已經窺見到她十分有趣的生活世界。置頂的那條朋友圈是她和一群鄉村學生的合影,照片裡的她比現在黑一點,襯得一口牙又白又亮。往下看,沈之航笑了,這頭小象真有活力,一週能發三四條朋友圈:有和她口中的美女閨蜜一起吃炸雞的瞬間,也有出差雲南的風景,再往下看一點還能看到她在星星向上工作時期發的一些公益宣傳廣告。

什麼都有,什麼都展示了出來。這哪裡像一個快三十歲的職業女性的朋友圈,倒像是一個剛上大學的十八歲少女,還沒有被任何人設、標籤、角色綁架時的天真模樣。

今天處理各方關係的疲憊,終於在他洗漱完畢後湧上心頭。沈之航從抽屜裡拿出鍾愛的精油瓶滴了幾滴在床頭櫃的水晶擴香石上,然後面無表情地掀開被子,企圖透過冥想來放空自己。

十幾年前在首爾的那段記憶,終於趁著他在似睡非睡的時候,大搖大擺地跳上了腦海裡的舞臺。

如果讓沈之航有得選,當年十幾歲的他不會理睬任何公司任何星探向他跑來的橄欖枝。可他沒得選——十二歲那年媽媽出軌,和一個他很熟悉的叔叔逃離去了澳洲,沒有帶他。十四歲那年爸爸的債主敲響了他的家門,把家裡的能帶走的傢俱家電都帶走了,帶不走的也砸了洩憤。他還來不及適應一個家徒四壁的房子,便聽到窗外傳來小區鄰居的陣陣驚呼。

就那麼短短的兩三年時間,他從一個幸福小康之家的獨生子,變成了一個娘不愛爹跳樓,還揹負著一百多萬債務的可憐鬼。

首爾娛樂公司的星探和經紀人三顧茅廬,他終於開口:“做練習生,給錢嗎?”

星探笑,好像是終於發現了這個冷酷帥哥也不過是個要糖的小孩:“你要多少?”

“一百五十萬。”

經紀人和星探對視一眼。

“你欠別人錢。”這是經紀人的陳述句。

“對。”

“抱歉,我們不打算籤背景太複雜的練習生。這些日子,打擾了。”一分鐘以前還腆著笑臉勸說沈之航跟他們一起去韓國的經紀人立馬收了嘴角,站起身來扣上西裝的第二顆釦子。

“一百五十萬。我和債主就沒有其他糾紛了。”

“錢是我爸欠的,他現在人也死了,沒有繼續賭的可能性。”

“我的背景,也可以很乾淨。”

這是他們來沈之航的家這麼多次,沈之航主動開口說話最多的一次。他為自己爭取到了一百五十萬人民幣現金,以及一份和公平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合約。三週的時間,他老氣橫秋地處理完所有的職務問題,跟著經紀人踏上了飛往首爾的航班。

在首爾第一次見到向久恩,其實已經不算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了——公司在fanclub和其他各個社交平臺上已經發了他跳舞的人像剪影,粉絲之間呼聲很高,作為今年出道男團成員的一員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煩惱當然也有一些,比如練習時間被社交應酬侵佔得越來越多。今天是電子集團家的千金想約神秘的中國男練習生吃飯,明天是汽車集團的太太想約宋社長旗下的藝人們一起喝個小酒……他不勝其煩卻又無可奈何,吃著讓人食不知味的飯,也承受著其他練習生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

見向久恩那天,其實和任何一天都沒什麼不同。盛夏,雨季,暴雨下個不停。他和其他幾個前輩被公司從練習室裡撈了出來,先扔回宿舍洗了個澡,再送到江南某一家酒店的餐廳層。

和其他陪餐的時候有所不同的是,那天他在走廊裡就聽到裡間傳來了熟悉的中文。

一同前來的前輩也聽見了,拉住他在走廊上停住了腳步問:“她們在說什麼?”

“我也還沒聽清,哥,您等等。”

來之前經紀人只說是韓國一個實力雄厚集團家的小女兒特別喜歡公司的男團,好不容易放暑假從美國回韓國了,吵著鬧著一定要去看演唱會。可沈之航前輩們所在的組合剛開完一輪巡演,宋社長一拍大腿說那就一起吃個飯啊,也不是什麼大事。

沈之航豎著耳朵聽見裡面中文和英文夾雜著對話,仔細一分辨,竟有點吵嘴的意思。

“不是說我們一起吃飯麼,怎麼還有俊秀哥哥他們啊。”

“恩雅爸爸跟宋社長是朋友,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嘛,你該不會是見明星還緊張吧。”

“我是覺得不太好,咱又不認識人家,這飯吃的多尷尬啊。”

“祖宗,您能別那麼事兒麼,再說,不止俊秀哥哥,就連你喜歡那個還沒出道的沈之航說不定都會來。別瞎矯情啊。”

“sorry to interupt, but what are you guys arguing about?”

“……”

講英語和韓語女孩子語氣中的傲慢呼之欲出,不用沈之航翻譯,前輩們也大概聽懂了裡面的矛盾是關於什麼,齊刷刷地皺了眉。

下一秒,起先開口的那個姑娘又接了話:“不是,咱們能互相尊重一點麼。這要擱我們飯圈,那叫私聯粉絲,是要給愛豆招黑的。擱,擱生活裡,這不就是……”接下去的話,講出來只會太過刺耳,“反正這飯我不吃,要吃你們吃吧。”

沈之航在門外聽她緊急剎車,然後是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

他急忙示意幾個前輩往走廊裡另一個包間的門內一躲,他站在門邊,透過一條窄窄的門縫,見著一身學生妹打扮卻背了一個名品小斜挎包的女孩皺著眉,滿臉慍色地從走廊的那頭走了過來。

這是向久恩在他心裡留下的第一抹印象。怒氣衝衝,五官明明都氣得皺在了一起,卻有一種很生靈活現的感覺。

後來他其實還見過向久恩一次,是在那一年冬天的出道舞臺現場。向久恩是臺下應援、歡呼最積極的那個,又站在前排,他想瞧不見都很難。

奇怪的是,從那以後,他卻再也沒有在任何演出現場見到過她。

就好像,向久恩出現在出道舞臺現場,不過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黃粱一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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