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騎虎難下
“您免了妹妹們的請安，何嘗又不是體恤我們呢？”
景桃一瞧，她對這女子倒是有些印象。
是從她嫁過來差不多半年的時候，蕭池風納了她做妾的，名叫趙青挽，也算是商賈人家出來的女子。
“何況，大娘子平日操勞多費心神，眾姐妹都是知道的。”趙青挽繼續道。
“是啊。”坐在趙青挽旁邊的一名女子幫起腔過後，又起身福禮。
“妾室莊竹君，給大娘子請安了。”
“妾室趙青挽，給大娘子請安……”
眼看著這兩位又起身行禮，景桃倒覺得她們心思細膩，且沒有什麼敵意。
“兩位妹妹快坐，不必拘禮。”她抬手示意。
可其他人卻沒有再起身的。
“我瞧著這兩位妹妹頗有眼緣，真是喜歡得緊，喜兒。”她喚著身側的丫鬟。
“去將我匣子裡那一對翠玉手鐲拿來，贈與趙姨娘和莊姨娘。”
“是。”
其餘人面面相覷皆變了臉色。
趙青挽和莊竹君趕緊起身，“謝大娘子。”
眼看著通透清亮的翠玉鐲子戴到了二人手上，眾人豔羨不已。
“真是好看。”趙青挽笑得開心。
喜兒幫腔道：“兩位娘子是有福了，這玉鐲可是我們主母上月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來的，自已都還沒捨得戴過呢！”
“喜兒此言差了。”景桃待她說完，才問：“美玉配佳人，與多少銀子何干？”
“是是是。”喜兒道，“大娘子說得對，是喜兒見識淺薄了。”
待她們說完，坐在右側一排的女子也起了身，持身行禮。
“大娘子，妾身忽感頭暈腦脹，想是不宜久坐在這裡陪您說話了。還請大娘子允許妾身回院兒中休息？”那女子道。
景桃露出擔憂模樣，“這是怎的了？喜兒，快扶芸姨娘坐下。正好，剛才江大夫來給我瞧了身子，想必此刻還在我院兒中。棠兒快去將江大夫請過來，給芸姨娘瞧瞧。”
“是！”
那女子臉色瞬間煞白，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何。
不出一會兒。
老大夫診過脈，又是皺眉，又是換手再診。
“江大夫，芸姨娘如何？”景桃問道。
“嘶……”江琤捋了捋鬍子，確認沒有診錯後才起身回稟。
“哦，回大娘子的話，芸姨娘的脈象平穩，身子並無大礙。”
“即是如此，我就放心了。”景桃道。
“江大夫，你診錯了吧？我的頭這會子還暈乎乎的呢！”芸月不想在眾人面前丟了臉。
這說沒事兒，那不擺明了是說自已撒謊嗎！
江琤眼睛一動便知這裡面的門道。
“雖說芸姨娘身子無大礙，可也需調理一二。大娘子，我這裡正好帶了銀針，只需在其臂腕處的一些經脈上行上幾針，芸姨娘便不會感到頭暈了。”他彎腰請求道。
“啊？！”
景桃心知芸月是裝的，但為了治治她的脾性，便也順著這話說道：“如此，那就有勞江大夫了。”
“不是……”芸月從未行過針灸。
待江琤將裝了一整個布袋的銀針展開。
她吞嚥了一下口水。
滿屋的女子都覺得新奇，她們想起身來看，卻又誰都不敢動彈。
“喜兒，你平日辦事兒手腳最輕，去幫幫芸姨娘。”景桃吩咐。
“是。”
喜兒走了過去。
芸月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她本縮著手，可喜兒奉命站其身前等著，眾人看著，她也只能伸出手臂。
江琤將銀針用火烤過。
挑了個不要緊的位置一針下去，芸月的臉色忽然漲紅。
“大夫妙手！”忍著疼痛沒有叫出來，芸月咬著牙道。
“我，我已經不頭暈了。”
景桃隱忍著笑意。
“這……”江琤行醫多年，在沒有入國公府當府醫的時候，就已經名聲在外。
還沒有誰說他斷錯過脈。
“芸姨娘當真不暈了？”
“嗯！”
“可芸姨娘的症狀，是要三針下去，方能徹底見效！”老大夫慢慢道。
芸月有苦難言，“江大夫，真是麻煩你了。只不過……今日是來給大娘子請安的，總不好為我而耽誤了大娘子的時間。等晚些時候，我再去找江大夫求兩副藥，您看這樣行嗎？”
“哦。”江琤看了看景桃的眼色，於是收拾起了藥箱。
“如此，倒也可以。”
其他女子面面相覷，總覺得哪裡不對。
“棠兒，你去送送江大夫。”景桃對女使使了個眼色。
“是。”
出門後。
江琤接過沉甸甸的銀子。
“這是大娘子特意吩咐給您的診費，還勞江大夫一定要收下。”
“哎喲。”江琤不太好意思說道：“這每月府中發放的銀子，已經是夠多的了，這些……那就替我多謝大娘子了。”
“嗯。”
屋內。
芸月依舊一臉不悅。
景桃在方才觀察了一下眾人的反應，誰與誰竊竊私語了兩句，誰又多了個冷笑的神情，都被她看在眼裡。
“其實，諸位妹妹今日來請安，我倒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說的。”她沉下眉頭。
“不知大娘子還有何事煩憂？”莊竹君開口問道。
“其實這事兒，想必你們也都聽說了。”景桃又重新端起茶，垂眸道。
眾人遂心中有數。
“這深宅大院兒裡，添個人，總歸是要熱鬧一陣兒的。可這次不一樣，那位鳳姑娘帶著身孕入府，是金貴著的。原本女子之間為爭恩寵，免不了小打小鬧，我也是知道的。可若是誰生錯了心思，去打鳳娘子腹中孩兒主意……
我今日把話先放在這兒。一旦此類事情被我發現，輕則，犯事之人被髮賣出去做奴婢，重則就幾十板子打死了事。
諸位妹妹都聽明白了嗎？”
眾女子心中一緊。
這兩年來。
她們原以為景桃只看中賺銀子，不喜插手管理後宅的事兒的。
可沒想到……
“大娘子是在問諸位姨娘們的話呢，若是沒聽清楚，不勞大娘子口舌，就由喜兒再給諸位姨娘們複述一遍！”喜兒收到景桃指尖動作暗示，於是站出來說道。
趙青挽卻第一個站起身來。
“大娘子的話，妾身牢記於心不敢違背。”
景桃指尖輕輕摩挲著杯身。
“那麼，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