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您救父親與我臘月寒冬中,遂有今日,後因父親歸隱被害,公子又將殺父仇人斬殺,從中救下我的性命。

又因被我家管家陷害,害您受了那牢獄之苦,後又陰差陽錯,被派往邊境充軍,好在沒有丟掉性命。卻留下了那額頭上的恥辱。

後又在我束手無策時,派墨清姐姐來保護我。為我排除異已。而今回來,我本想傾盡所有家財,報答公子恩情,但公子卻一口否決,卻從衣衫襤褸中拿出那地圖,心心念唸的想著小女子的舊疾,想著與先父之約,此等大恩大德,怎能不令人動容哭泣呢?”她一邊寫著,眼淚一邊滴在紙上。字也隨即變的模糊難以辨認。我將她扶起。摸著她的腦袋。說道:

“我雖是救您父親於寒冬,但也並非我所行,乃你父親所運,不能算其恩,這是其一,若非我出現,您父親也不會歸隱,你和你父親也不會止於險地。

雖然你父親不是我所殺,卻是因我而死。我為他報仇,乃我之還恩,這是其二。您家管家雖將我陷害至牢獄,後又發配邊疆,但本質上,也是我以武亂禁。

所以這也非其恩,況且此行我收穫頗豐,也為我此前犯的錯贖了罪,這是其三,既三者恩怨都已結束,那何來大恩大德之說?我既已答應您父親,君子必然言而有信。既為你尋醫訪谷,又有何不妥?再說了,古之君子,使人必報之。我義正言辭的解釋道,為了減輕她心中的負擔。

“好啦好啦,不要把氣氛搞的那麼凝重啊!二位,久別重逢,因是好酒好肉吃上一番,何必在這計較得失呢?”墨清過來拍了拍我們的肩膀說道。

“此言甚是!墨公子不愧是明事理之人。且帶我們去吧。”周公子說道。

“是小姐啊喂!”墨清對著周師弟叫喊道。

“墨小姐墨小姐。”周師弟撓了撓頭。

隨後眾人便來到了用餐處。

那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依舊讓人垂涎欲滴。周師弟見狀口水直咽。阿牛也兩眼放光。墨清見這兩人,像餓死鬼一般。就連忙叫大家動筷。

隨後又拿出一壺劍南燒春。開啟的那一刻,眾人無不被那酒香所迷住。正所謂“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酒過三巡,大家都吃飽喝足,周師弟開始胡言亂語,叫著墨小姐將鬍鬚剃了。那應該很美。墨小姐卻說,若是周師弟切磋能贏過她,她就依他所言,兩人便從桌上走到院落拿起木劍比鬥起來。

而我帶著趙小姐,提著那壺劍南燒春,來到了院內的亭子中邊喝邊看他們比鬥,趙小姐也隨即坐到琴前,開始撫琴奏樂。月光下,周師弟,一身青衣,身姿飄搖如雲霧,步履輕靈若飛鶴。劍招快慢有度,飄然而又不失精準。

那墨姑娘步法輕柔,飄然迷離,運轉隨化,行止不定,運用者舉手投足間,好似玉手輕拂水中蓮,波紋不曾起。這兩人比起切磋更像是在舞劍。

正看著起勁,身後又傳來琴聲,彈的是樂府雜錄中的《望江南》一曲。此情此景,我隨即又拿起酒罈喝了起來。嘴裡唱著,望江南的詞: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臺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

煙雨暗千家。寒食後,酒醒卻諮嗟。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此曲終了,她二人依舊在月光下揮舞,趙小姐見狀又隨即彈起《離別難》來。

我將酒罈擱置腳邊,坐著亭內長椅繼續唱著:

“花謝水流倏忽,嗟年少光陰。有天然、蕙質蘭心。美韶容、何啻值千金。便因甚、翠弱紅衰,纏綿香體,都不勝任。算神仙、五色靈丹無驗,中路委瓶簪。

人悄悄,夜沈沈。閉香閨、永棄鴛衾。想嬌魂媚魄非遠,縱洪都方士也難尋。最苦是、好景良天,尊前歌笑,空想遺音。望斷處,杳杳巫峰十二,千古暮雲深”

隨著醉意,眼睛逐漸閉上。感受著秋風拂過臉龐,琴聲依舊縈繞耳畔。劍與劍的碰撞聲,清脆作響。我隨手晃了晃酒壺,卻已是空了。隨後便直接躺了下去。打著哈欠,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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