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諾難得的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雙眼凝視著天花板,卻毫無睡意,就連最愛的貓咪抱枕都無法幫她擺脫失眠帶來的困擾。

她知道明天有很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她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她越是焦慮,就越睡不著。

翻來覆去半天,最後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她本想給牧寧池發資訊,又怕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便直接給他打了過去。

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男人慵懶散漫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許諾諾,一點還不睡覺,想我?”

似是訊號不太好,牧寧池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還伴隨著強烈的風嘯。

許諾諾輕哼了聲,“沒有。”

“嗬,那我掛了!”

“別,別掛!池叔叔……”許諾諾小聲開口,“我,我怕我救不了莎拉。”

牧寧池輕笑,“別擔心,我給你的安眠藥,只要一顆就能讓她睡上一整天。”

“可是……”

“你可以的,許諾諾,”牧寧池開口將她打斷,“乖乖等我回來,去睡覺。”

“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問。”

許諾諾深吸一口氣,糾結猶豫一秒後,還是決定將心裡的疑慮和盤托出。

“池叔叔,在希格頓城堡等你就一定安全嗎?以沃爾先生小心謹慎的性格,既然管家提出了懷疑,他即便相信應該也會找個機會把莎拉帶過去查證。而他一旦這麼做,那莎拉豈不是……必死無疑?”

“……是。”

牧寧池輕嘆應聲,他沒料到許諾諾會想到這點,原來他的小貓一點也不蠢,比他想象中的聰明多了。

莎拉生死佔半,而許諾諾只要待在城堡不管不顧就能置身事外,所以他沒有告訴許諾諾,畢竟她的小貓那麼弱。

另一邊的許諾諾等待了半晌,見牧寧池沒有繼續言語,心底微沉。

“所以我猜想的沒錯!一直在城堡等你並不是最好的辦法,而是在聽天由命,莎拉是生是死只在沃爾先生一念之間!”

牧寧池不帶一絲感情地淡淡道:“這就是最好的辦法。許諾諾,你什麼都別想,等我回來。”

“怎麼等?”許諾諾忍不住哭出了聲。

“莎拉救過我的命,她救過我的命……牧寧池,她曾經拼死救我,萬一沃爾真的對她出手怎麼辦?我該怎麼救她?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

牧寧池驀然沉默下來。

他的小貓總是這樣,永遠做不到置身事外,她永遠都是那麼善良。

時間滴滴答答地過去,氣氛壓抑詭譎到許諾諾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

男人終於開了口。

“你可以救她的,許諾諾。莎拉是Amy的身份在希格頓家族公開暴露之前,最不希望她死的人……恰恰是‘暗’。如果你的擔心成了現實,‘暗’會來救她。而你,只要順其自然,隨機應變就好。明白了嗎?”

“我……”

許諾諾止住哭泣。

前有狼後有虎,莎拉現在的處境是留是走都是危險,只是在這兩個危險的境地裡,她們可以做出當下更為有利的選擇。

許諾諾強行壓抑住心底的慌亂與恐懼,並無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的貓咪抱枕。

“我明白了。”

“嗯。”

牧寧池聲線逐漸平穩,他知道許諾諾想救莎拉的決心,他尊重小貓的選擇。

“許諾諾,安眠藥隨身攜帶。刪除手機裡的所有資訊,保持開機狀態,我主動給你發的訊息,一律不許回。”

“好。”

“諾諾……”

又沉默幾秒後,牧寧池柔聲輕喚,半天才給出下文。

“時機一到,你自然會明白該怎麼做。但不管你聽到了什麼,見到了誰,都不要相信,只信我,好不好?”

許諾諾不太明白牧寧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想說的話,追問也沒用。

一秒後,許諾諾斂著心緒堅定開口。

“嗯,我信你,也等你。”

電話結束通話,許諾諾掀開被子下床,拿著安眠藥藥瓶和一件版型較為寬鬆的上衣坐在梳妝檯前。

她倒出五粒安眠藥,認真仔細地將藥丸一點點搗碎成粉末狀,裝進一輕薄小巧,大概只有三分之一手指大小的微型塑膠袋裡。

而後用針線在上衣袖口處縫了一個極其隱秘的暗袋,再將裝了藥粉的小塑膠袋藏匿進去,封口處留有一個小線頭。

特殊的針線走式,是她在課堂上學的,很牢固,但只要扯下線頭,剛封好的口子只一瞬就會開啟。

好好的服裝設計,學著學著竟跟個特務似的,把本事都用在了這些地方……許諾諾自嘲般地輕笑了聲。

她將藏有安眠藥的衣服塞進小揹包裡放好,剩下的安眠藥則連同藥瓶一起,明目張膽地放進了明早要穿的衣服袋子裡。

再次躺回床榻,許諾諾終於睡著了。

她夢見自已回到了大學的課堂,她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中。

老師正在講臺上講解服裝設計的要點,同學們專注聽講、或低頭做筆記,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朝氣與對未來的憧憬。

忽然,教室裡走進一個身姿挺拔,氣質超然的身影,是牧寧池。他朝著許諾諾勾唇淺笑,眼底卻盡是戾氣。

他說——

許諾諾,怎麼又跑了?一點也不聽話。

許諾諾趕在牧寧池變臉拔槍的前一瞬從夢中驚醒過來,她有些悵然若失。

再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十點了。

許諾諾洗漱完畢,準備好一切,快步往旁側的別墅跑。

從現在開始,她將成為莎拉身旁最沒用最渺小但卻最忠誠的騎士,她定會與莎拉同進退、共生死。

一天的時間過得平靜且快。

甚至可以說在這棟巨大奢華的城堡裡,美好愜意到許諾諾和莎拉兩人都差點忘了她們的背後危機四伏。

時至夜裡七點半,許諾諾輾轉到桌前,給莎拉和自已分別倒了杯溫水。

手指剛觸碰到衣袋裡的安眠藥,門外傳來一陣富有節奏的敲門聲,管家的聲音響起。

“莎拉小姐,沃爾先生希望你能到主城堡的書房一敘。”

許諾諾拿藥的手驀然僵停住。

果不其然,事實就是如此,當她絞盡腦汁地去設想各種可能性的時候。無情又殘忍的現實總是會如出一轍地選中那一個她最為懼怕、最不敢面對的結果。

許諾諾有些崩潰,她放下水杯,輕手輕腳地靠近房間門。

坐在床邊的莎拉則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把手槍,同時出聲回應。

“現在已經很晚了,不方便私下會面,麻煩你和沃爾先生說聲抱歉,我明天一早會主動拜訪。”

管家似是早就料到莎拉會這麼說,繼續道:“是很重要的事,關於你那個塊頭很大的男朋友。莎拉小姐的男朋友正在出任務,生死一線,你對他的訊息,該不會漠不關心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莎拉不去都不行!

許諾諾和莎拉相視一眼後,在莎拉開口說“好”的同時迅速將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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