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穀雨時分,青苗不接,關內和河東兩道瘟疫肆虐。

因為先前沒有經過如此大規模的疾病,一時之間,朝廷有些動亂,民間受疾病折磨者數千成萬。

……

朝堂上,文官武將們為關內河東一事鬧的焦頭爛額,各方意見不一,爭論不休。

“陛下”,宰相房玄齡手持笏板,向前一步,“如今形勢如此危急,當行之計應為派醫師、灸師等前往疫區,再令癘人坊接收患症者,也應開國庫賑濟災區、減稅以安民心。”

李世民端坐在龍椅上,聽到房玄齡的提議,立即下詔:“令宮廷和民間醫師前往災區,地方政府開糧倉、減賦稅,癘人坊接收受疾者,地方衙門維持秩序,如有造謠者按律處置……”

“陛下聖明。”一旁的長孫無忌應和道。

“陛下聖明。”文武百官也跟著應和。

這一邊,京城因靠近災區,也被封鎖起來。

林欣幾人因在郊區,城門一封,便是哪裡也去不了了。

“怎麼辦啊?”林欣在院子裡晃盪,“一直在這裡待著也不是辦法啊,既不能訓練又不能找人。”說著,她無奈著蹲下。

陸璟逸安慰她:“別慌,我們畢竟經歷了三年疫情,基本的消毒知識還是有的。況且唐代的瘟疫主要為瘧疾,青蒿素可以治療。”

“可我們畢竟沒有藥材,在偌大的長安城只是個無名小卒,一旦傳染上瘧疾,我們自身也難保。”蘇雨薇一臉為難。

文卿看著夥伴們面面相覷,指了指芙蓉墜,“別忘了,我們還有它。”

三人一齊看向文卿,伸出了大拇指……

這時,院外響起一陣吵鬧聲。

“官差大爺,孩子還小,救救她吧,大爺……”一位老人跪在地上,不斷地向站著的不良人磕頭。

“我們又有什麼辦法?這是天災,節哀順變吧。”說完,不良人轉身離開。老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的身旁躺著一個約滿六歲的孩子,那孩子臉色蒼白、命不久矣。

“怎麼辦?”蘇雨薇發問了。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的四人逐漸靠近老人。

“伯伯,孩子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林欣靠近老人,蹲了下來。

“哎呀……”老人涕泗橫流,邊說邊抹淚,“本來這孩子好好的,不知怎的……染了……瘧疾……啊啊啊啊啊……她今年剛滿6歲啊……是我對不起她死去的爹孃……”

林欣拿出手絹讓老人擦擦眼淚,陸璟逸拍了拍老人的背。

“你們說,瘧疾怎麼治?”一旁站著的蘇雨薇邊說邊繞著那個孩子打圈轉。

“很簡單。”林欣站了起來,同伴們一臉詫異地看著她,只見她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們回去買藥就好了。”

蘇雨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呢?”文卿接著問道,“咱們怎麼出城?現在到處都是官兵把守。”

林欣胸有成竹地說:“放心,我有辦法。”她拿出早前崔雲嬌給的令牌。

“快拿上令牌,我們趕緊去找藥。”林欣催促道。

四人拿著令牌,悄悄地走出了院子。他們來到城裡的藥店,買了一些治療瘧疾的藥材,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回到了院子裡。

“好了,現在可以給孩子治病了。”林欣說道。

他們把藥材熬成藥水,給孩子餵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孩子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呼吸也變得平穩了。

“謝謝你們,恩人吶!”老人感激涕零地說。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林欣微笑著說。

……

“林欣,你在這兒傻笑些什麼?”陸璟逸不解。

“啊?我們不是……”林欣晃過神來,發現剛才自已都在想象,瘧疾作為近百年來才找到有效抑制方法的疾病,怎麼可能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隨便買個藥就能治好呢。

“我記得科學家屠呦呦曾受東晉葛洪所著的《肘後備急方》啟發,與其團隊嘗試了乙醚低溫提取青蒿素的方法,大大提高了青蒿素的濃度,從而增強了用青蒿素治療瘧疾的抑制率……”

陸璟逸用手肘碰了碰林欣,打斷她的話:“老伯伯還在這呢,我們要不先帶他們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再商量對策?”邊說邊衝林欣使眼色。

林欣心裡一震,意識到自已剛才的話可能會暴露自已身份,臉色立刻凝重起來。

“言之有理。”蘇雨薇望向陸璟逸。

陸璟逸瞬間心領神會,把孩子抱起來就往院裡走。

“站住!”不遠處一聲傳來呵斥。

只見一個官差打扮的人叫住陸璟逸等人。

“那小兒得了瘧疾,爾等竟敢接觸,不怕得病嗎?都隨我去病坊。”那小官差梗著脖子,叉著腰,衝著陸璟逸四人吆喝道。

“不是癘人坊嗎?”文卿小聲問道。

林欣一聽,頭都大了,“那是給麻風病人準備的……唉~”

只見四人不動,那官差就要上來搶人。陸璟逸把孩子放下,淡定地拿出了令牌。

“見此令者,如見醉春樓樓主,你不會不明白吧?”陸璟逸又把令牌放回腰間。

“怎麼會?”,那官差諂媚地笑道,“幾位回來是醉春樓那位大人的人,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了,見諒,見諒。”邊說邊鞠躬。

“只是……”那官差直起身來,望向躺在地上的孩子,“這孩子患病久矣,本應就地火焚,以防後患。幾位大人莫要碰這孩子……”那官差又看了看老人,湊近林欣四人,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皺緊眉頭,“小心得病啊……這疫病來的急,朝廷正在派醫師去救人,活少死多啊……”

“官差大人……”陸璟逸打斷了他的話,“此事我們自有定奪,就不勞您費心了。”說完行禮。

那官差見四人態度硬氣,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悻悻走了。

蘇雨薇看了看同伴們,又望向小女孩,“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陸璟逸想說話,卻被林欣搶先一步,“先把小姑娘送到客房,老伯伯也跟著一起,然後我們通知崔雲嬌去想對策,回來的時候採黃花蒿,用《肘後備急方》的辦法暫時壓制住小姑娘的病情,然後……”林欣突然不說話了,只用口型表達了“芙蓉墜”三字。

明確了任務,大家分頭行動。蘇雨薇和文卿負責安置老人和孩子,陸璟逸和林欣則要進入守衛森嚴的長安城。

進入長安城,往日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卻顯得很冷清。好不容易看到個人,那人一見陸璟逸兩人就很快跑開了。

……

“什麼?!”

崔雲嬌聽完陸璟逸二人的描述,急得拍桌子。

“城內都進入戒備狀態了,你們倒好,還敢收留有瘧疾的孩子。”崔雲嬌出挑的五官此時擰成了一團。

“老實交代,你們碰那個孩子了嗎?”邊說,崔雲嬌還往後退了半步。

“我沒有啊……”林欣著急地擺擺手。

崔雲嬌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林欣3秒,確定她沒說謊,又望向陸璟逸。

“只是正常觸碰的話不會感染。”

崔雲嬌內心:!!!他在說什麼鬼話?!

“好了,好了。”崔雲嬌嘆了一口氣,“這瘧疾也不是隻發生過一兩次,只是這次的疫區離長安如此近,你們還是小心點為好。對了,你們想到如何處置那個孩子了嗎?”

“我們要救她。”林欣滿臉期待地看著崔雲嬌。

崔雲嬌聽了,冷笑一聲,“火焚吧,以絕後患。”

林欣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

“沒有其他方法了嗎?”陸璟逸向前一步,仍不甘心。

崔雲嬌垂下眼皮,苦笑道:“要是有,我醉春樓那麼多人也不會枉死了。”

見崔雲嬌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林欣只好問了她附近的黃花蒿地址,問完便離開了。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崔雲嬌陷入沉思。一旁的茱萸要跟上林欣兩人,崔雲嬌卻一把拉住她,叮囑她無事不要出門。

安排好一切,崔雲嬌來到院中,院內的海棠花已謝,花葉鬱鬱蔥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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