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醫院傳來喜訊,林霄病情好轉,已脫離危險,已經轉至普通病房。林汐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終於落下,穆鋮與她立刻驅車趕往醫院。

大年初二,路上依舊洋溢著過年的喜慶氛圍,但在林汐眼中,再美的風景此刻也都黯然失色。一想到林霄剛滿十八歲就接連遭遇劫難,她的心便揪作一團,疼痛難忍。

穆鋮和林汐到達醫院時,發現警方也已抵達,林汐心中略有詫異,但隨即明白,警方定然有其獲取必要資訊的渠道。

林汐心中微有不悅,一邊心疼林霄的身體,一邊又急於知曉事情真相。警方急於問話,想必也是缺乏讓楊護工開口交代的證據。

穆鋮和林汐推開門,發現警方已在病房內問話。林霄見到林汐的瞬間,眼睛一亮,欲撐起身子,卻被朱平一把按住,以免他牽動傷口。

林汐快步走到病床前,見他臉色依舊蒼白,關切地問:“沒事吧?”林霄對她微笑著搖了搖頭。

穆鋮向兩位警官點頭致意。

“林霄,請你簡要敘述一下那晚的情況。”一位警官說。

“那晚我們回來發現小龍不見了,我和朱大哥便分頭尋找。我聽到三樓天台傳來隱隱的貓叫聲,就上去檢視。”朱平見他停頓,便拿水杯用吸管喂他喝水。

“上去後,我看到一個戴著帽子、口罩、墨鏡的男人抱著小龍。大晚上的,他這身裝扮很奇怪。我稍作遲疑,還是走過去告訴他,他懷裡抱著的小貓是我的,希望他能放下。那男人壓著聲音說......”林霄說到這裡,眼中流露出痛苦,但他努力調整自已,沒有像之前那樣緘默。

“他說我是因為車禍受傷,而後自閉,需在康復醫院治療,車禍時媽媽為救我,重傷不治。我難以置信,直說他騙人。他拿出手機,給我看了一段影片,爸媽的確是為救我而亡。我當場崩潰,捂耳尖叫。他不斷在我耳邊說,我應去陪他們。他反覆唸叨,我魔怔了,心中有個聲音響起,跳下就能見到爸媽。於是,迷糊中我真的跳了下去。”

林汐心如刀割,想象著那一刻,林霄該是多麼無助彷徨,才會被蠱惑著往下跳。

林霄眼含淚水,對林汐說:“姐,我都想起來了,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跳下那一刻,我彷彿聽到爸媽哭喊,讓我活下去。冥冥中自有天意,那支樹枝就是媽媽的手,再次救了我。所以,我會好好的,你不用再擔心。”

林汐淚如雨下,俯身輕抱他喃喃道:“霄子,我們都要好好的,爸媽才會安息。”病房內鴉雀無聲,眾人凝視著姐弟倆,心中一陣酸楚。穆鋮靜靜地走過去,同樣俯身,一手將林汐輕輕地攏入懷中,一手輕撫林霄的頭輕聲道:“林霄你是好樣的。”

“你可想起那男人是誰?”半晌,警官開口問。

林汐放開林霄與穆鋮站直身,含淚看著他。

“感覺很熟悉。”林霄凝神想了一會後回答。

“誰?你說說看。”

“照顧林爺爺的楊護工。他雖全副武裝,刻意壓低聲音,但我感覺就是他。這兩天我反覆回想,比較確定。”說的話比較多,林霄的臉此時愈加蒼白,額上有細密的汗珠滲出,雖然輸著止痛液,但麻藥過後的痛疼還是折磨著他。

“誰?”朱平不敢置信,失聲問道。

想不到竟是他,那個平素笑容可掬,對林老爺子極有耐心的男人,竟會做出這種事,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林霄也滿腹狐疑,楊護工平素對自已很好,無冤無仇,為何要害自已?

“好,你好好休息,我們會盡快查明真相。”

兩位警官與眾人告辭,穆鋮送他們出病房,把掌握的一些情況告知他們,指出沈姝怡的可疑之處,希望他們以此為突破口,查案時少走彎路。兩位警官連連點頭稱謝。

病房裡,林汐靜靜地坐在床邊,緊緊握住林霄的手,生怕他想偏,心生鬱結。於是,她決定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向他娓娓道來。

“霄子,不是你的錯,楊護工收了別人的錢做事,是為別人做事的。據鋮哥的人調查,他家裡人近期收了兩筆錢,每次十萬。”稍作停頓,林汐整理好思緒,接著說道:“霄子,此次你遇險,是姐姐連累了你。我無意間得罪了一個人,她叫沈姝怡,家中生意規模頗大。她鍾情鋮哥,甚至有些偏執,她自以為兩家門當戶對,鋮哥遲早會娶她。認為我的出現使她無法如願嫁入穆家,故而對我懷恨在心。

此前,她曾設計陷阱加害於我,幸而我僥倖避開。她的此舉激怒了鋮哥,鋮哥中斷了與她家的合作專案,並撤走投資資金。她家面臨破產,於是她心懷怨恨,將這一切歸咎於我。她知曉你是我最珍視的人,傷害你會讓我痛苦不堪,就花錢收買楊護工加害於你,幸虧你命大福大,不然我將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已。”林汐邊說邊用消毒毛巾擦拭他額頭上的汗。

林霄傾聽著,默默地消化著這些資訊。許久,他臉色蒼白地說道:“姐,不是你連累我,說到底,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為了給我治病,你不會進入穆家,也就不會引起沈姝怡的嫉妒怨恨。我已經清醒了,不會再渾渾噩噩,姐,以後你不用顧及我,只管大膽的去追求自已的幸福。”

林汐鼻子發酸,眼眶瞬間泛紅。穆鋮進來已有一段時間,見此情形,他走上前去,俯身輕輕攬住她的肩,說道:“說了這麼久的話,林霄也累了,先讓他好好休息吧。”

林汐猛然一驚,自已只顧說話,竟未考慮到林霄的身體狀況。雖說已從 ICU 轉到普通病房,但他也僅是稍有好轉,此刻必然是強忍著劇痛陪她聊天。她撫摸著他的頭,勉強笑道:“我們的霄子長大了,你好好休息,趕快好起來,就能保護姐姐了。”說著鬆開林霄的手,起身準備離開。

“嗯”林霄重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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