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村,蘇家,一群上了年紀的婦人正在院子裡說說笑笑。

明天就是蘇子青訂婚的正日子,村裡平時走動比較多的鄰居都前來祝賀,蘇母別提多高興了,她鬢髮高盤,消瘦的臉上綻放著許久不見的笑容。

突然,一輛黑色的轎車顛簸著駛入院子,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它移過來。

車緩緩停下,從後門處下來一個男人,他頭髮稍顯凌亂,西服上也有幾處褶皺,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看起來仍然十分尊貴、霸氣。

他並沒有徑直向前,而是彎下腰來,小心翼翼地從車裡抱出一位女孩兒。

蘇母看到他懷裡小小的人兒,這才恍然回過神來:這不是自己女兒麼?她心裡一震,頭上的髮簪噹啷掉到了地上。

“媽!”蘇子青掙扎著從夏墨塵懷裡欠起身,眼圈紅紅的喊了一聲。

眾人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蘇母看到子青腿上夾著的石膏板,再看到她手上纏著的厚厚的紗布,未開口,心疼的淚先流了下來:“子青,我的寶貝閨女,你這是遭啥罪了啊?”

“阿姨,您別擔心,這就是個交通小意外,咱們先讓子青躺下,要不看扯著她傷口。”方笑依怕村裡人謠言四起,趕緊踮著腳過來解圍。

“是是是,看我急得!”,蘇母趕緊引著夏墨塵進到裡屋。鄰居們見狀也就散了。

夏墨塵橫抱著蘇子青來到她的床前,先讓她的腰臀著床,再把她的頭輕輕放在枕頭上,最後才把她的雙腿輕輕放平。

他的動作如抱嬰兒般小心謹慎,眼裡滿是憐惜之情。

蘇母是過來人,只一眼,便看出問題,但她未動聲色。

“笑依,快幫忙招呼兩位先生坐下喝茶。”蘇母轉身去茶几拿茶杯。

“媽”,蘇子青側著頭看向母親,“是他們救了我。這位是夏墨塵夏總,也是笑依的男朋友,這位是陸......”

蘇子青還沒介紹完,只聽“啪啦啦”一聲,母親手中的茶杯蓋掉到了地上,碎了。

陸澤趕緊跑過去,“阿姨,您不用忙乎,都是自家人。”陸澤機靈,他很快進入到未婚夫的角色。

方笑依也趕緊捧起起蘇母的手看是否劃傷。

“阿姨,您放心,子青的傷無大礙,一會兒骨科專家會過來再診斷一下。”夏墨塵對著蘇母頷首說道,低沉的嗓音讓人鎮靜。

“感謝你們救了子青。”蘇母感激地望向他。

“那我們先去院裡等醫生過來。”夏墨塵說完給陸澤和方笑依使了眼色。他覺得他們母女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媽,您的胃這兩天感覺怎麼樣?”蘇子青看他們都出去了,趕緊問道。

“閨女,兩天沒見,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媽快被你嚇死了!”,蘇母沒有回應女兒的問題,而是輕輕坐到她的床邊,邊摩挲著她的傷腿,邊吧嗒吧嗒掉眼淚。

“有常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明天可是要訂婚呢。”蘇母剛剛反應過來。

蘇子青慚愧的扭轉頭,沉默著。蘇母大驚:“難道,你們倆這是分手了?”

蘇子青伸出佈滿紗布的手,一下子拽住了母親的衣角:“媽,對不起,是我不好,秦有常,不要我了!”她突然很激動,多日的苦悶似乎一下子發洩了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院裡的夏墨塵聽到嚶嚶的哭聲,心跟著莫名得酸楚起來。看陸澤在抽菸,他示意給他也來一根。

老大這是怎麼了?陸澤很意外。老大從來不抽菸,也最煩他抽菸。

但他不敢怠慢,趕緊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雙手奉上。

夏墨塵俊眉微挑,用食指和中指輕夾著菸捲,一絲煙霧入喉,嗆得他差點咳出聲。

“夏總,你抽菸的姿勢好帥哦!”方笑依雙手托腮、滿臉桃花紅地看著夏墨塵。

夏墨塵不語,轉身出了院子。

屋裡,蘇母被子青的哭聲嚇壞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乖,不哭了啊,你們分開了就不訂婚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蘇母忙不迭地拍著蘇子青的後背,柔聲安慰著。

“媽,他不和我訂婚,有人和我訂。”蘇子青聽到母親這般說,忙止住了哭聲,憤憤地說道。

“別胡鬧,婚姻可不是兒戲,隨便找個人就能行的。”蘇母嗔怪著。

“就是......剛那個陸澤,他喜歡我很久了,一直和我求婚,他是夏總的助理,人很好,還能幹!”蘇子青趕緊美言著。

“以前都沒有聽你說過陸澤這個名字,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發展成男女朋友關係?子青,你媽我不傻!”蘇母激動地騰一下就站了起來。

蘇子青正不知所措,蘇母的手機響了,是村長張大爺打過來的。

“老蘇啊,子青明天訂婚,你來東坡村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辦這麼大的喜事,大家都替你們高興,咱倆下午去鎮上的飯店,再好好籌劃籌劃。”張大爺60多歲,聲音洪亮的很。

“張哥,我們子青受......”蘇母剛想說子青受傷要取消訂婚宴,被子青打斷。

她趕緊高聲喊著:“張大爺,我是子青,我在家呢,您倆下午去吧!”

“好嘞好嘞,那我下午開車接上你媽。”張大爺樂呵呵地掛了電話。

蘇母的白眼瞬間翻過來:“子青,你越來越沒大沒小,大人說話輪得著小孩子插嘴?”

“媽,我都多大了?我自己的事兒讓我自己做主好嗎?”蘇子青像受委屈的小鳥一樣撒著嬌。

“婚姻不是兒戲,子青,媽媽不能因為面子,讓你做後悔一輩子的事。”蘇母看著女兒求饒似的眼神,心軟了一半。

“您也看到了,陸澤人真的很好,不是他,我這命都沒了!”蘇子青作勢又要哭。

看母親還沒鬆口,她眨巴了下眼睛,接著說:“媽,這只是訂婚,離結婚還遠著呢,再說,是張大爺代您挨家挨戶通知的村裡人,要是取消了喜宴,他這村長估計也就沒啥威望了。”蘇子青知道張大爺在蘇母心中的分量,故意激將道。

蘇母長嘆了口氣:女兒大了,也該讓她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是對是錯,都由著她自己的心意吧,自己為她指的路,未必能一直走下去。

蘇子青看母親的表情,便知她已基本同意,懸著的這顆心總算是放下一點。

“你說陸澤要和你訂婚,但我怎麼覺得那個夏總對你的感覺有點怪怪的呢?”蘇母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淡淡地問道。

蘇子青被母親這句話驚得眼皮立馬“咚咚”跳了兩下。

她趕緊把食指湊到嘴邊做出一個“噓”的動作:“媽,您可別亂說,他可是笑依的男朋友。”

“笑依是個好女孩兒,你倆從高中的時候就認識,她對你、對我,都是實心實意地好,你可別辜負了人家。”蘇母語重心長道。

“媽,女兒是那樣人麼?再說了,您從小就教導我不要嫁入豪門,那個夏總是盛世集團的總裁,我可不想陷入豪門爭鬥。”

“盛世集團?”蘇母聽到這幾個字,心口瞬時像是被子彈打中一樣疼。

“您也知道盛世?”蘇子青看出了母親的異樣。

“哦,嗯,在電視上聽說過......不過,你傷成這樣,明天怎麼參加訂婚禮?”蘇母轉了話鋒。

“借個輪椅,讓笑依推著我就行,媽,村裡的人待咱們不薄,我可不想讓他們失望。”

“那你先躺著,我去給院裡的客人沏茶。”蘇母說完,給她掖了掖被角,便起身走了出去。

母親蒼老的背影,讓蘇子青鼻子一酸。

院外,夏墨塵斜靠在年久失修的磚牆上,清冷的眉宇間像是蘊著一輪孤傲的月亮,透著一種渾然天成的淡漠疏遠。

他很少來鄉下。有的時候為了工程專案,不得已去一趟,也由一群保鏢、助理陪著,排場很大,留給自己的空間卻很小。

今日獨自在這裡,聞著秋日裡的花草香,曬著淺淺的暖陽,他的心竟如山間的溪水般,漸漸地平靜下來。

但不多會兒,這難得的愜意時光就被一輛呼嘯而來的賓士G級越野車驚擾。

車上下來三個風一樣的男子。

夏墨塵皺眉,眼光對上為首的一個高俊的白衣男子:“康茗,不是讓你自己來麼?”

“我可是留美醫學博士!你催命似的讓我來這荒郊野外,萬一你把我賣了,那國家豈不是損失很大?”康茗邪魅地大聲嚷嚷著,一隻手毫無顧忌地搭上夏墨塵的肩。

夏墨塵嫌棄地把他的手一把推了下來。

另外一位著休閒裝的是鄭洛,低調內斂,三人是發小。還有一位是康茗的助手肖博嚴。

鄭洛見慣了夏墨塵和康茗見面就掐架,所以連嘴角都懶得動一下。

“夏總,您說的傷者在哪裡?”肖博嚴提著藥箱,趕緊上前解圍。若是老師康茗生了氣,遭殃的可是他。

“快走吧,帶我們看看哪位大神讓我們的夏大總裁猴急成這樣?”康茗沒好氣地斜了一眼夏墨塵。

今天他休班,一大早就被夏墨塵的奪命連環Call給整醒,還是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裡,這不是折煞他這堂堂大博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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