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沒有回去?”吃過粥。盛青山屏退下人,重又在我身邊躺下。我訥訥地望著他,小聲囁嚅,“你再不回去,鳳秋會生氣。”我身為正妻卻做著妾的姿態。

盛青山沒有答話,而是沉默地將我撈進懷裡。

我仍是難受,便由他摟著,一言不發。

空氣中沉甸甸的是他的愧疚嗎?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以為他睡了,頭頂忽然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你倒下的那一刻,我真的怕極了。我從未這樣害怕過。哪怕是要戰死沙場……”我不假思索,胡亂捂住他的嘴。

無論我多麼想要逃出盛府離開他,他畢竟是茂國的大將軍,是守衛疆土受人敬仰的英雄。未來還有許多腥風血雨,他斷不該說這樣的話。

話音戛然而止,盛青山的大手裹住我的,十指相扣,掌心溫熱。

我向他懷中蹭了蹭,貼耳聽他胸口結實有力的心跳,已然不在乎他口中的真假。就當他此時是真心的吧。

可他的話怎麼能信呢?我闔上雙眼,依然能回想起他夢中拒絕我的模樣。若他知道曾經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去,是否也會覺得自已此時的深情虛偽可笑。

他給不了我的,我不要了。若註定被辜負,他給我的,我也不要了。

“盛青山……”黑暗中,我鼓起勇氣,想要繼續白天沒有完成的對話,我深知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我先前說……”

“還是我來說吧。”盛青山用下巴抵住我的頭頂,語氣溫柔,“大夫說你憂思生疾。想必這些日子你受了許多委屈。傍晚青月和青萸來過,她們都替你不平。我知道我虧欠你太多……”

“你之前說要交易,其實你大可不必與我談什麼交易。母親要你做的,你不想做便不做,實在作難,就推到我身上。你想做什麼覺得痛快,你去做便是。莫要都憋悶在心裡。我娶你為妻,就是想要你開心暢快。若你因此生了心病,我也會心疼。”

他在說什麼?我訝異地仰起頭想要看他,即便眼前只有模糊的輪廓。

“你問我心意,”他捉著我的手,牢牢貼在胸前,“口說無憑。終有一天你會明白。”

他到底在說什麼?他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叫我安分守已,應該警告我別再招惹藍鳳秋,應該口口聲聲對藍鳳秋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瘋了嗎?我狐疑地皺起眉頭,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本該冰封的心不爭氣地劇烈地跳動著。

盛青山在我眉心落下一吻,語調輕柔,像是在哄又像是乞求,“文君,你已經等了我五年,再給我一些時間。只要再給我一些時間就好。莫要再與她衝突,莫要再讓自已受傷好嗎?待這一切結束,我與你還會和以前一樣。”

以前?我們哪有以前?是他讓我蠱發而亡的以前?還是我矇在鼓裡痴痴等待的以前?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一個值得我期待的以前。

但他的話我聽懂了。

“只要我避開藍鳳秋不去打擾你們,我做什麼都行嗎?”我試探著問道。呂伯淵暗示他有難言之隱,他與藍鳳秋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羈絆?難道是為了孩子?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他們的愛恨情仇與我無關,只希望他不要成為我的阻礙。若是能為我所用,當然更好。

“嗯。”許是我話中的雀躍讓他生出防備,盛青山猛地翻身將我壓在身下,黑暗中兩眼緊盯著我灼灼發亮,“和離不行。你想也不要想。”

“……”我倒也不至於會天真到以為他會和離。距離太近,我兩手撐在他胸前,忐忑地辯解,“我…沒這樣想。”

推他不動。黑暗中他宛若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獸將我盯著,“頭還疼嗎?”

“……”我頓時心如擂鼓,隔著單薄的衣料,怎會不知他的暗示。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傾身咬住我的唇瓣。果然是頭野獸。我眉心微蹙,口中溢位細弱的嗚咽,“疼。”

“你自找的……”他聲音暗啞,用鼻樑刮蹭我的脖頸,酥酥癢癢。原本撐在身側的手掌也不知不覺探入單衣扶在了我的腰間,“是你勾引我。”

是,我主動投懷送抱,甚至故意使壞。我想要利用他報復藍鳳秋。但我並不是想要這樣。他周身散發著灼熱的溫度,令我心驚肉跳,正要向他求饒,卻又被他吞沒了聲音。

盛青山急切貪婪地索取,令我幾欲窒息。

他將我推拒的雙手擒在頭頂。

“還敢嗎?”盛青山抵住我的額頭,眼看著我大口的喘息,語氣戲謔而隱忍。

“你瘋了?”我又羞又惱,眼中沁出淚花。

“哭了?”盛青山這才收斂了手中的力氣,小心翼翼地揩去我眼角的淚痕,“不過是唬唬你。”他親吻我的眼角,沿著淚痕一路吻到鬢角,而後貼著我的耳朵,暗啞道,“夫人以後莫要再試探我了。我忍得也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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