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個男孩
尚亭看到程彌之後心虛的低下頭。
“初北，這個位置可以讓我坐嗎？我想和尚亭聊聊。”程彌詢問道。
路初北點頭。
程彌坐下後就一直緊盯著尚亭，瞧的尚亭不禁露出冷汗。
空氣變得非常安靜……
終於，尚亭坐不住了：“少爺，你別這麼盯著我……到底想說什麼？”
“抬頭。”
尚亭懵了：“什麼？”
“看著我的眼睛。”
尚亭聞言對上了程彌的眼睛，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了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程彌依舊盯著他，半晌問道：“你還認識你自己嗎？”
“可能你覺得我說的是廢話。”程彌移開眼，不知怎地瞟了一眼路初北。
路初北這個時候正好也在看他，下意識頓了頓。
程彌笑了笑：“辛苦你了，在我家潛伏這麼多年。”
“……”
“別不說話啊，我爸他知道這件事吧。”程彌瞭然道。
“……嗯。”尚亭百感交集的應著。
程彌噗嗤一聲笑道：“那看來我的演技還不錯嘛，居然沒讓你們發現我的記憶已經恢復了，這麼多年。”
“？！”尚亭瞪大眼睛：“什麼時候？”
“……嗯，十五六歲吧，也沒多久。”程彌嘆口氣：“把這事瞞下來可真難，尤其是在爸的眼皮子底下。”
尚亭徹底呆住了：“你早就知道了……那那那在集團的十幾天，你？”
“果然。”程彌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我是從那裡跑出來的。”
“你誆我？”
“我不這麼說你會提這件事麼？”程彌反問：“不過也只有那十幾天的記憶沒印象而已。”
“……”路初北睜大眼睛，雖然在尚原提起有一個小孩逃走的時候確實聯想到了他，但親耳聽到還是很震驚。
良久，尚亭終究敗下陣來：“你們問吧，我只能說我知道的。”
“我只好奇一件事，當時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出來嗎？”
尚亭想了想，似是也才發現：“應該是……不對，還有一個男孩，比你大點。”
程彌自己都沒發現，他的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那他呢？”
“嗯……他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好像是他掩護你出去的，這之後我也沒有聽到過關於他的訊息。”
“……”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我……”程彌緩緩說道：“好像知道那個男孩是誰了。”
“？！”在場所有人無一例外全愣住了。
程彌沒再說話，他確認了自己的確在集團呆過之後，就懷疑不太可能是自己一個人逃出去的。
自己再怎麼聰明當時也才七八歲，如果自己一個人就能走出來，那當時那麼多孩子為什麼只有他逃出來了？
但如果有一個人掩護自己，那可能性確實增加了一倍不止。
那個人……應該是在自己到集團之前就已經認識的，至少見過。因為集團裡面的人都沒有這個膽子敢做。
認識的人裡有這個膽量的……
如果是路初北，重逢的那天他就不會先提告別的事……
還有誰……
程彌總算又想起了一個人，當時路初北的個人資訊，還有本不該出現在大眾視野的影片，就是被他洩露的。
秦海浩。那年的二月下旬程彌就去找過他，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當時什麼都沒有回答。
包括又看到他之後，對程彌說出那些話的反應，也不像是隻見過一次。
路初北注意到程彌的神色，見他沒什麼問題了，自己又問道：“你知道為什麼集團又改變計劃，不讓程彌死了？”
尚亭搖頭：“不知道，我們這些被抓來的都只是聽命辦事，從來不問為什麼。我之前倒問過一次，但他們沒告訴我。”
路初北思索片刻，沒什麼大的方向。
如果集團想讓程彌死，那不可能現在還這麼安靜，昨天也只是讓程彌暈倒……
暈倒？
“尚亭，你說那些邪祟是為了讓程彌變迷糊？我可以理解為痴呆嗎？”
尚亭：“這麼說也沒錯？我只知道集團這麼做，是想讓程彌永遠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思考，至於為什麼這麼對他，我也不清楚。”
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思考？那不就說明，他不會再記得他以前的經歷，也不會去想他現在的處境……
而且尚亭本身，也相當於是一個監控，監視著程彌許多年。
對了，還有程彌的父親。
集團的目的，從始至終都和程彌本人無關，他們想要的無非就是程彌少爺的身份，以及永遠消除掉的那段記憶。
程老爺……在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對於程彌的父親你知道多少？”
“他父親？”尚亭想了想，道：“當年就是他跟我們集團的人達成交易，讓我進了程家，交易內容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猜應該和程彌有關吧。”
“至於他本人我不太瞭解，我只是程彌的管家，程老爺和程夫人都不是我負責的。他人看起來倒是挺……怎麼說？反正就是讓人害怕。相比而言，夫人就特別溫柔。”
路初北點頭，看向程彌：“你說一下，你的家庭情況。”
“……你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路初北無奈道：“見是見過，但我見到的只是他展現給我的那一面，你們一家人應該相處時間比較長，我想知道的是他對你的態度，我不希望聽到的是一個豪門狗血故事……”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家關係確實不怎麼樣，當年我媽她重病……就是因為他。”程彌垂下眼，“他就是故意的，那個時候我媽發現了他做的那些黑道上的事，知道我媽重情，他就故意在她面前，殺死了我媽的朋友。”
路初北愕然，就連一旁沒怎麼說話的季楊和江雯也被嚇到了。
“沒有報警嗎？”
“報警有用嗎？當時的警察會為了這麼一樁小案子去得罪一個有錢富商？”
“……”
“我媽得的也不是什麼危及生命的絕症，而是抑鬱症，雙相情感障礙，焦慮症這種心理疾病。”
“你們這都什麼表情？我媽現在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爸他這幾年一直沒有管過她，她的病如果沒有好轉，我會到這邊來？”
路初北不禁回憶起七歲那年去程彌家，那個和程彌幾乎一樣的笑容。
“小初北是吧，天天聽我家小子唸叨，說你哪哪都好，今天一見，果然比那小子可愛……”
當時自己什麼反應來著？
繃著一張臉，耳根子卻不禁紅了起來。
“啊抱歉，阿姨話有點多了，先坐，我去給你切水果……”
“媽！我的呢？”小程彌聞言苦著一張臉：“我也要……”
“你？”程母一臉嫌棄：“人家好不容易來咱家一趟，你搶什麼搶，初北你可別讓他搶……誒？！”
“哈哈哈哈哈是我的了！”小程彌一把搶過水果盤，先自己吃了一塊，抬頭看到路初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臉，拿起一塊就塞進了他嘴裡。
“唔唔？”小初北迴過神：“你幹什麼？我有手！”
“給你餵你還不樂意了？都是慣的，張口。”小程彌大笑道。
“滾一邊去。”
“……”
那麼溫柔又開朗的一位母親，到底目睹了什麼，才讓她變成如今這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