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孔府後,有前車之鑑,範平安不敢大意。把人分成明暗兩隊各自佔了據點。

這才過了兩天,如今再來卻獨少了小王,劉靖安不由得一陣感慨。

今日的北風小了很多,孔府新誕貴子,依舊張燈結綵,又加上過年,人人喜氣洋洋。院內不時冒出陣陣食香,引得眾人不時探頭張望。

劉靖安卻心不在焉的盯著拐角的茶樓,想著傍晚怎麼溜走。

這時候,只聽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個肥大的身形走了出來,正是孔有福。劉靖安不想糾纏,特意壓低了帽子。但還是被看出端倪。

孔有福近前細看,嘲諷的笑道:“我當這看門狗誰呢,原來是你這小子。”他這一出口把所有兵士全罵進去了,眾人面露慍色。

範平安卻不知其中曲折,勸道:“孔少爺,請注意言辭。”

劉靖安不甘示弱道:“孔府門第,可真是禮儀之家。養的肥豬都會說人話。”

範平安喝道:“臭小子,不準說話。”

劉靖安馬上接著道:“喂,你這臭小子,聽到沒有,不準說話。”

範平安忙解釋道:“孔少爺,我不是說你。”

孔有福鼻孔朝天,也不理睬,突然喝的一聲,一口濃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劉靖安棉鞋上。劉靖安大怒,上前使勁一送,把孔有福肥大的身體推的東倒西歪,絆在門檻上摔了一個狗吃屎。眾士兵見狀一陣鬨笑,範平安制止不住,忙上前去扶。那孔有福一身肥膘,少說也有二百來斤,範平安提了一把,居然扶不動他。只見孔有福也不站起來,就坐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大哭大叫道:“快來人吶,當兵的打人啦,當兵的打人啦。”

劉靖安大笑道:“肥豬也會哭,哈哈哈哈。”

範平安氣道:“你這臭小子,趕緊給我滾。”

“慢著。”一聲乾癟的聲音傳來,劉靖安頭皮發麻,原來是那管家來了。

“打了人,就想跑麼?”管家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範平安不想惹事,壓著怒氣說道:“小孩子打架,不必小題大做了吧。小劉,快給孔少爺道個歉,自己去營裡領二十軍棍。”

孔有福連忙抱著管家大腿哭道:“姜叔,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眾人這才知道這管家居然不姓孔。

姜管家道:“軍棍那也不必了,這個兵以後不能出現在孔府裡。有勞範長官安排。”隨即對地上的孔有福道:“大少爺,起來吧。”說著隨手一提,居然把孔有福拔地而起。範平安看的一驚,心道:不成想這廝這麼大氣力。

孔有福掙扎著哭道:“我雖然是庶出,好歹也是大少爺。姜老頭,你不給我做主,我去找大媽告狀去。”說著一路哭著跑進了內庭。姜管家冷哼了一聲,緩緩跟了進去。

範平安眼看這管家顯然功夫不弱,上前踢了一腳還在發呆的劉靖安,罵道:“還不趕緊滾。”劉靖安如獲大赦,捂著屁股一溜煙跑了。

傍晚,劉靖安如約來到茶館門口。只見楊君山早已等候在此。

劉靖安慌忙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楊君山道:“小兄弟莫著急,這不是嗎。”說著塞了兩大包黑色泥丸到劉靖安手裡。

劉靖安忙收了起來,抱在懷裡道:“說好的送給我的,我可給不起錢。”

楊君山擺手道:“小兄弟客氣了,鄙人怎會要小兄弟的錢。拿去玩便是。”

劉靖安迫不及待的摸出一個,正要點燃。

楊君山慌忙阻止道:“小兄弟莫言著急,我這炮仗是整個一套。要分散放置。燃放的時候才能有天女散花般的奇效。”

劉靖安道:“試一個總可以吧。”

楊君山笑道:“也罷,給小兄弟試一個吧。”說著口袋裡又掏出兩個黑色丸子來,與其他的並無不同。說道:“我這手藝可是密不外傳的,今日給小兄弟開開眼。”

只見楊君山把兩個泥丸一字排開埋在雪地裡,挑出來其中一個引信,掏出火摺子點燃。只聽“啪,啪”兩聲脆響,雪地上赫然炸出兩個窟窿。劉靖安看的驚訝不已道:“為啥不點火也能響。”

楊君山得意道:“這可是密不外傳的手藝,今日跟小兄弟也不見外了。這裡面配了南洋的蠱蟲,這種響聲能讓近處蠱蟲自燃生出火花。所以只要燃放其中一枚附近同套的都會響。所以玩的時候得提前放置好。”

劉靖安拍手稱奇道:“區區一個炮仗還有這好玩的法子。”

楊君山道:“這算什麼,我這炮仗應奇門遁甲,分別按我的方位擺放,引燃其中一枚,便能在燃放之地生出一條金龍,經久不散,好玩至極。”

接著面露難色的說道:“也有個缺點,就是這蠱蟲晚上才最活躍必須得特定時辰燃放,給小兄弟這一套,只能午夜燃放效果最佳。”

劉靖安擺手說道:“這有何難,小事小事。”

楊君山壓聲問道:“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小兄弟可是要捉弄孔府少爺那廝。”

劉靖安撓撓頭,否認道:“哪有哪有,我自己拿去玩。”

楊君山哈哈笑道:“我也曾拜訪過孔府,可惜那孔家少爺瞧不起鄙人,被轟了出來。不過,鄙人倒是對孔府熟悉的很呢。”

劉靖安道:“真的嗎,我就打算放孔府大院裡,嚇嚇他們。哈哈。”

楊君山懷裡掏出一份草圖塞給劉靖安道:“這是鄙人閒來無事畫的,小兄弟若要捉弄他們也算給鄙人報仇了。這圖中標黑的地方,可以安放這泥火丸。”

劉靖安一把塞到懷裡,感激道:“多謝老兄,待我去好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看。”

說罷兩人同時哈哈大笑,劉靖安深感相見恨晚。這才依依不捨的道別了。

夜裡,劉靖安看老範人等都睡了,悄悄來到孔府。正要入門,卻被夜班執勤的兵衛攔住。說是老範的命令,不準劉靖安走近孔府,見到立刻驅趕。

劉靖安道:“那都是白天的事了,老範說營長給咱們安排這任務,那是抬舉咱們。咱們不可大意,特地遣我來巡視一圈。不然睡不安穩。”

眾人見他說的有模有樣,都信以為真,劉靖安就這樣大搖大擺跨進去了。

過了大門是一個方形庭院,夜裡當真是黑燈瞎火,孔府作息極為嚴格,果然不假。劉靖安展開楊君山給的圖紙,當真是滴水不漏,連茅房水井等都標的清清楚楚。劉靖安不由得佩服。孔府近百年來多次修葺,是此地規模最大的院落。整個九進九出的大宅子,雖然近代落魄了些,但規模依然震撼。劉靖安顧不得欣賞,遂按照說明把泥火丸一一放置,所幸未曾驚動其他人。

一切完畢,摸了摸口袋還剩下幾個,於是便丟到了茅坑裡。正要撤退,卻生出一種不自在的感覺,像是有人在盯著自己一般。嚇得劉靖安慌忙找個角落蜷縮了起來,仔細檢視了一番,並沒有半個人影。於是又貓著腰摸了出去。

很快便走到第三道門,一般這道門裡面住的都是些府裡的傭人,但現在孔府落魄了,所以只有三兩個人居住。倒顯得很空曠。劉靖安來不及細看,正要走過第二道門,卻見到一個乾癟的身影在月光下踱步。劉靖安吃了一驚,看那身形,正是那姜管家。只見那管家也不掌燈,就這樣緩緩邁著步子向內院走了過來。劉靖安心道:這要被發現,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慌忙向第四道門溜去。

不一會兒只見那管家巡完第三道門也跟著向內院走了過來。劉靖安一直往內院溜,最後到了主宅,無處可去,見有個房間像是無人居住的廂房,便悄悄鑽了進去。

此時四下裡靜悄悄的,劉靖安躡手躡腳的把門虛掩了。才一回頭,嚇得渾身一震。

只見身後十多個人影齊齊把自己圍住了。不禁毛髮直立,暗暗叫苦,正要轉身逃走。卻見那幾個高大身影俱都一動不動,毫無生氣。劉靖安接藉著月色一看,原來是十二副畫像,齊整整的在堂內掛著,猛一看確實很像十二個人。原來是虛驚一場,劉靖安不禁好笑。

仔細檢視了四周,原來這是一處供堂,裡面都供著孔家歷代傑出的先祖。首席一副畫像高額駢齒,一定是孔聖人了。一直往後看,最後兩個居然金髮碧眼,一副西洋裝扮。右下角一行小字寫的好像是大英帝國愛德華七世,另外一副則寫著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劉靖安不由心下欽佩,原來這孔家的祖先還做過英吉利和德意志的皇帝。

當今世界,英吉利號稱日不落帝國,所侵佔的土地從東方到西方,只要有人類的足跡都有殖民地,所以太陽所到之地無論如何東昇西落,卻依然在英吉利的國土。德意志也是西方列強之一。劉靖安看到這裡,不敢造次,對著畫像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悄悄的蹲在一旁,靜待時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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