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總裁辦公室，裡面的一幕是鹿淨漪沒想到的。
一百多平的空間內氣壓很低，站著的有十幾個人，坐著的大概有七八個。都是公司管理層，神態各異，不過大多數都是灰頭土臉的。
穿著白色襯衣的盛斯硯坐在辦公桌前，眸底帶著狠戾，臉上覆著一層駭人的冰霜。
鹿淨漪好像誤入了宣判現場，忽然覺得自己的事情有些微不足道。
不給她反悔的機會，那道帶著戾氣的視線落在鹿淨漪的臉上，“什麼事？”
他一開口，大家的視線同時移到她的身上。
面對大家的眼神，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剛靠近辦公桌，就能聽到運營部女經理在旁邊低聲抽泣。
鹿淨漪將幾張單子放在厚實的實木桌面上，不等她開口，只聽見盛斯硯道：“要哭就出去哭，別在我這裡哭！”
他的語氣猶如寒冰刺骨，就連鹿淨漪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正在抽泣的經理臉色一白，硬生生把自己的哭聲給憋了回去。
望著男人此刻的模樣，鹿淨漪忍不住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哭半天，他當時是什麼反應的時候，盛斯硯再次問了一遍。
“什麼事？”
她立刻回神，將幾張單子往前推了推，快速道：“消防設施報銷，財務部不給簽字。”
“財務部總監？”男人的聲音幽幽響起。
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財務部總監打了個冷顫，立刻上前一步，“到！”
財務部總監慌亂地拿起單子看了兩眼，“盛總，這，牽涉金額不大，這應該由季經理簽字……”
甚至是財務部主管都可以，根本輪不到他這個財務部總監來處理啊！
並且，這麼小的事情，怎麼會鬧到盛總面前？
盛斯硯：“財務部季芷季經理？”
“對！”
“不給簽字的理由？”盛斯硯問鹿淨漪。
“不知道！”她回答的理直氣壯。
就在這個時候，盛西時站了出來。
他笑著溫和道：“鹿主管，你可能誤會了。據我所知，季經理沒說不簽字，只是你手寫的單子不符合公司規定，才會被要求重新寫的。季經理是嚴格按照公司制度來執行的，鹿主管要是覺得公司規定太嚴格，就等兩天再報銷不就行了？”
“照盛副總這麼說，錯的是我了？”鹿淨漪反問。
之前沒和這倆夫妻打過什麼交道，沒想到表面看上去風度翩翩的盛西時這麼會陰陽人。
盛西時挑挑眉，沒說話。
盛斯硯：“總部公司都退化到十五年前了嗎？還需要手寫報銷申請單？”
財務部總監擦了把冷汗，“盛總，這兩天公司報銷系統出了問題，還沒來得及維修。”
都在忙著迎接盛斯硯上任的事情了，誰能想到會出現這種問題？
鹿淨漪直言道：“我可沒說公司制度嚴格有問題，更沒覺得季經理嚴格執行有問題，季經理的惡劣態度盛副總是一個字都不提？”
盛西時笑容不變，“據我所知，是鹿主管先不耐煩，給季經理甩臉色，現在又跑來告狀。鹿主管，盛總今天第一天上任，他很忙的，以後這種小事就別來打擾盛總了。”
鹿淨漪真是被這倆夫妻氣笑了，倒打一耙的功夫是真厲害。
“據你所知，你知道什麼？不都是道聽途說？盛副總你一無所知，就來批判這件事情，憑什麼？”鹿淨漪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她的話音落，盛西時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盛斯硯沒來總部之前，哪有人敢和他這麼說話？
這個鹿淨漪，就是仗著自己是盛太太，盛斯硯在這裡才敢這麼對他。
但是她也不看看，盛斯硯想不想搭理她！
盛西時助理語氣不善出來呵斥，“鹿主管，你怎麼能這麼和盛副總這麼說話？”
“金助理，你一個助理又怎麼能和我這個主管這麼說話？”
金助理：“鹿主管，你——”
眼看就要吵了起來，盛斯硯是一言不發，但是有不長眼的出來送人頭。
“鹿主管，一點小事而已，就別耽誤大家的時間了。”被盛總叫來罵半天了，本來就很煩了。
幫腔的人鹿淨漪認識，後勤部剛上任的經理，是盛西時一手提拔上來的。
鹿淨漪平時不主動惹事，但是也不允許別人欺負她。
一句話的虧都不能吃。
誰都不行。
“我報銷關你後勤部什麼事？站在這裡半天沒被罵夠是吧？沒被罵夠你等會兒別走，留下來讓盛總多罵你倆小時。”
盛斯硯：“……”
在她眼裡，他就那麼會罵人？
後勤部經理當即就變了臉色，“鹿主管，你，你，我就是勸架而已，你怎麼這樣……”
這個鹿淨漪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厲害？還想舌戰群儒？
“好了好了，秦經理別說了，別說了。”文秘部經理實在不想看到不知道盛家內幕的後勤部經理參與到別人的家事裡。
等大家都不說話了，盛斯硯這才緩緩開口道：“都說完了？”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
盛斯硯拿過報銷申請單，不輕不重地拍在桌面上，“通知季經理在上面簽字，如果她不願意簽字，有的是人想籤！”
他不怒自威，輕鬆震懾在場所有人。
他話裡的意思誰聽不出來？只差沒有直接明說。
就是讓季芷在上面簽字，季芷要是不願意籤就滾蛋，有的是人想當財務部經理！
鹿淨漪鬆了口氣，還好，這次盛斯硯沒和她作對。
她不求他的袒護，只求他能站在公平的立場上處理事情。
盛西時聞言笑笑，只不過，笑意不達眼底。
盛斯硯繼續道：“一個小時內，財務報銷系統維修不好，網路技術部門總監也可以換人了！”
“還有你，鹿主管——”
鹿淨漪對上男人的視線。
他淡淡道：“回去反思自己的態度。”
“……”
讓她反思態度？
他怎麼不讓季芷先反思自己的態度？
鹿淨漪暗自咬牙，他讓反思她就反思了？
行，她反思過了，她沒錯。
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直接越級找到他，誰讓是他派她出去買東西的？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已經是下班時間，總裁辦的秘書和助理們都還在工作。
江望親自把她送到電梯上，“鹿主管，慢走！”
“謝謝江助理！”
“鹿主管客氣了！”
今天是不能報銷了，這會兒大家都下班了，包括季芷在內。
季芷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情和鹿淨漪放在眼裡，反正她老公會幫她。
接到財務部總監電話時，她也沒太大反應，簽字就簽字，財務部經理的位置還是她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