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高懸,皇宮戒備森嚴,來來往往的黑色守衛神態緊張戒備。
即使月色下許多人在夢鄉,他們還是全神貫注保衛著皇宮,和前皇帝在任時不同。
現任皇帝登基先是一點點改王朝律令,悄無聲息換著朝堂上的官員。
曾經前皇帝任人唯親而被安插入朝為官的人被罷免的罷免,貪汙過重的直接被處死。
慢慢的,朝堂上幾乎都換了一次血。
從前的中立官員,以死為諫的諫官仍舊在自已的職位上,清流者,位高權重且無異心者都在官位上呆的好好的。
別有用心的死的死,罷免的罷免。
剩下膽子小的心懷鬼胎,也自請回鄉。
新皇大改人才制度,推行科舉制,改掉前任皇帝的薦舉制。
自此,秦國永珍更新,蒸蒸日上。
尤其前些日子剷除了最噁心纏人的夷子。
今日楚將軍班師回朝,萬人空巷,人人歡呼雀躍,手中拿著各式鮮花與美果,等待英雄歸來送給英雄。
雖然楚將軍本人從來沒有收過。
還有多數女子大膽張揚,手中除鮮花美酒外還拿著一方帕子,針腳都是細細密密,上面繡著她們對將士們的美好祝福。
之前多數是扔給楚將軍的,楚將軍成親後就不扔給他了。
繡帕除了祝福,還有另一層意思。
那就是,我看上你了。
收帕子計程車兵多數是面紅耳赤的,因為帕子上還有姑娘的脂粉味,香香的。
女子掩面而笑,面上也飛起兩簇霞光。
躲躲閃閃。
隔著老遠,鑼鼓聲震天。
城門開啟,迎面先來之人一身輕胄,面罩遮住他的半張臉,少年意氣卻沒被遮住,在一身甲冑下傾瀉而出。
馬匹水光華亮,高頭大馬,氣勢如虹。
背後紅纓槍高懸,身前還有佩刀,走起路來叮叮噹噹,被掩蓋在鑼鼓的喧囂中。
緊繃的下頜線在看到夾道歡迎的百姓時終於鬆緩下來,卻也沒有勾出笑意,只是渾身氣勢鬆快許多。
百姓喊聲震天。
“楚將軍!楚將軍!恭迎楚將軍回城!”
“恭迎楚將軍回城!”
回城隊伍很快走過這條由熾熱赤忱組成的街巷,來到皇宮外幾步。
楚屹山命隊伍停下,休整一番再進宮。
每個人身上都有香果和鮮花,本來威風凜凜的甲冑插上了百姓的美好祝願。
戰場上殺敵如麻,泰山崩於前彷彿也能面不改色計程車兵們看著對方身上的狼藉,互相嘲笑起來。
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你說我果子爛,我說你鮮花插你身上和牛糞一樣。
收到香帕計程車兵看著帕子呆愣愣回不了神,被其他士兵一個肘擊就打得不再懷念。
回身和其他人玩鬧起來。
玩鬧完了,他們身上的爛攤子也就都收拾好了。
只是可憐身下大馬,只能馱著之前是白布如今鮮豔的白布和各種鮮果鮮花停留在城外。
楚屹山看著差不多了,命令他們整隊,有序進宮。
進宮門第一道時他們都卸下了身上的武器和甲冑,一身布衣入皇宮,拜見皇帝。
進入宮內,領頭太監帶著他們入宴。
聽聞大將軍打敗夷子,直擊首領,皇帝心中大喜。
可皇帝前些日子偶感風寒,如今被人扶著出來參加宴會都是勉強。
就這樣,還是無數人勸了又勸,皇帝才打消了去城樓上接楚將軍回宮的念頭。
宴會歌舞昇平,一片其樂融融。
皇帝坐於高位,容貌綺麗俊美,眼下烏黑一片,看出來是大病未愈。
他後宮不納妃嬪。
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與奪位當日的殺氣凌然截然不同。
他來宴會才完全開始。
眾人呼呼啦啦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請起。”太監扯著嗓子傳達皇帝指令。
“夷子一直是我國心腹大患,如今得破,大慰人心。”
“楚屹山楚將軍真是為朕立下汗馬功勞,封定遠候,賜良田美酒。”
楚屹山跪下接受封賞。
殿內歌舞昇平,美酒珍饈,讓人流連忘返。
楚屹山看著美酒心中一頓,旋即起身離開這場宴席。
宮內各種物件都精美絕倫,人造的假山也是做的異常精緻。
人造填水的湖也是波光瀲灩。
楚屹山坐在湖前的大石頭上,湖中水波流轉,粼粼閃著波光。
邊關總是寒冷,沒有這樣清的,可以流動的水。
天上月輪清冷,永遠高懸,此刻卻投射在水裡,觸手可及,可終究是鏡花水月。
可鏡花水月也是一場夢,對於有的人來說,算是一場難得的美夢。
楚屹山伸出手準備撈月亮,今日趁著酒意,難得有了這等閒情,像小時候一樣皮。
忽然,假山後有低低的喘氣聲響起,像是壓抑了很久。
楚屹山頓住,想裝作若無其事。
這些,都懂嘛,指不定哪兩個野鴛鴦情難自抑了,戳破對誰都不好。
可是那個聲音聽著外面靜悄悄的,開始不受控制的一直髮出。
這下楚屹山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想走,轉而又想看看是誰,於是他故意發出聲音。
“誰在那裡!”
幾乎是在他問的同時,裡面的人也開口說話了,聲音低低的,但不影響楚屹山聽了個整。
“潭清池,真不愧是你。”
清凌凌的,不像在宴會上那樣深沉和穩重,多了幾分少年氣。
哦豁,這下楚屹山的酒醒了大半。
雖然很久沒見了,但好歹也是共同謀劃了挺久了,他對皇帝的聲音好歹也是分辨的清的。
裡面的人頓了頓,又咬牙切齒說,“你屬狗的嗎?還親?”
接著一個月白色衣衫男子被一腳踢了出來,踉踉蹌蹌,就是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
他抬頭挑釁看了楚屹山一眼,隨後抱拳開口。
“在下潭清池,楚將軍,久仰大名。”
楚屹山擺了擺手。
“不敢不敢。”
那是真不敢,誰知道如今的新丞相是皇帝姘頭,怪不得皇帝一直沒有充盈後宮。
裡面的皇帝沒有出來,看來沒有出來的打算,楚屹山轉身就想走。
但還是遲了一步,他身都沒轉成。
明黃色的衣袍自假山後探出,渾身散發著貴氣的人步步走了出來。
就是嘴角的破口遮都遮不住,衣衫也看得出來有幾分凌亂,像是亂後又被人細細整理了一番。
楚屹山抬頭,這下走不了了。
他剛準備行禮,眼前黑光閃過,衝著皇帝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