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仲德，你發什麼瘋，好好的宴席被你搞成這樣，你眼裡還有王法嗎？還有陛下嗎？”
吏部侍郎程思源紅著一張臉，指著錢仲德的鼻子罵道。
錢仲德把眼前的手開啟，厭惡的瞥了一眼程思源。
“陛下本來就不在我的眼裡，而是一直都在我心裡，誰像你們一天天只是將陛下掛在口裡，何時幫陛下分憂解難過？大梁的江山是你們拿嘴來守的嗎？”
“你，你......”
程思源一時被錢仲德懟的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陛下仁厚，大宴群臣，我千里迢迢趕回來，只想好好吃口飯，你是沒去過邊境不知邊塞苦寒啊，沒有大梁兒郎們的辛苦，你程侍郎能在這裡毫無顧慮的胡吃海喝？”
程思源也是被懟出了火氣，兩撇小短鬍子氣得直髮抖，再一聽這話，不由跳著腳的罵了起來。
“好大的官威啊，錢大將軍，合著你這話意思是沒有你，大梁就要亡國了唄？”
“鎮守靖邊的甄將軍，一直在蒼梧郡鎮壓南蠻的林將軍，還有宋晉將軍，哪一個比你錢仲德功勞小了？我不就是隨口問了句將軍述職的事，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我述職的事，陛下都沒著急，你吏部倒是著急的很啊，既然大家都那麼想看，來人啊，將我手中摺子交於陛下。”
錢仲德斜眼瞟了一圈圍著自己的文武群臣，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本奏摺，高舉過頭。
很快便有小太監快步來接過摺子交予皇帝手中。
李辰乾看著摺子中的內容，神色不變，心中卻是將錢仲德罵了個狗血淋頭。
“錢將軍車馬勞頓，才剛到京城，述職的事不著急，容後再說，程侍郎，你喝多了，還不快給錢將軍賠罪？”
有了皇帝的命令，程思源即便心中不樂意，也只好捏著鼻子賠了罪。
“好了，錢將軍也消消火氣，一路兼程也不容易，來啊，將酒席重新置換，今夜，大家不醉不歸！”
皇帝發話，一場鬧劇終於落下了帷幕。
上書房中，錢仲德跪在地上，李辰乾將手中奏摺緩緩合上。
“起來吧，錢將軍，朕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遊騎營死難的軍士，朕會厚恤他們.....”
李辰乾示意一旁的太監給錢仲德賜座，錢仲德坐下後，李辰乾笑了笑。
“我剛聽聞錢將軍回京路上有些不太平，可有此事，查出是些什麼人所為了嗎？”
錢仲德將身子一直，搖頭回道：“回陛下，無非是些不長眼的流匪，打劫到我的頭上來了，手下兒郎們沒點輕重，全給殺了。”
“將軍倒是受驚了，至於你摺子中說鐵勒在邊境屯兵的事，容我再想一想，將軍也知道，大梁連年征戰，國庫虧空，若是再與鐵勒大肆開戰，打的贏還好說，打不贏.....”
李辰乾也是有苦自知，大梁這些年在邊境的摩擦中一直輸多贏少，國境內也不太平，天公又不作美，好幾個郡糧食欠收，流匪四起，弄的他焦頭爛額，才想借選秀之名，來增添些新氣象，沒想到也是風波不斷。
“陛下，那軍餉的事......”
錢仲德猶不死心，他千里迢迢趕回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事。
“這事你要去找戶部周如海，該怎麼算他自有安排。”
皇帝都這樣說了，錢仲德即便氣得心裡直罵娘，還有什麼辦法，在京城，誰不知道周如海那個鐵公雞老頭兒的摳搜，想讓他痛痛快快從錢袋子裡拿出錢來，比登天還難。
“去吧，既然回來了，順便去皇后宮裡也看看去，你們姐弟兩也好久不見了，哦，楠兒在那邊還好吧？”
終於想起你自己兒子了？錢仲德不為人知的撇了撇嘴。
“回陛下，四皇子他表現的非常好，他本就聰慧，又勤奮好學，我這次回京，北邙大營的大小事務我都交給他......”
“好了，錢將軍，你去吧，朕困了。”
面對皇帝趕人，錢仲德只好告退，他這個當舅舅的只是為李修楠感到不值，同樣都是親生兒子，差別可真大。
坤寧宮內，得知長兄要來，錢皇后盛裝等待著。
見禮之後，錢仲德大大咧咧的自己找座位坐下了，錢皇后笑了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侍女。
“兄長此次貿然歸京，是否太過唐突了？”
“有什麼唐突不唐突的，我要是不回來，軍餉什麼時候才能落到我的頭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如海是什麼人，還有那位......”
“好了，一回來就耍威風，你倒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呀，真不怕他一生氣砍了你的腦袋？”
錢皇后抿著嘴笑道，她這位兄長，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他敢？當我北邙大營十萬軍士是吃乾飯的？好了，不說這事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招惹你，給哥說，哥幫你出氣！”
錢皇后搖了搖頭，盯著錢仲德的眼睛問道。
“楠兒他怎麼樣？邊境苦寒，他，他還好嗎？......”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就算性格不討皇帝喜愛，那也是她的孩子。
“楠兒很好，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你也得多給那位吹吹枕邊風，畢竟都是自己的孩子......”
“你想的太天真了，李辰乾的心腸之硬，你是知道的，他一旦厭惡，楠兒是沒有機會了。”
錢仲德也是嘆了口氣，誰年少沒犯些錯呢，身在皇家，有些錯誤，千萬不能犯，身為皇子，覬覦皇位並不是什麼大錯，可把這種念頭表現的太明顯，就是大錯特錯。
“太子的位置？鋒兒表現的如何？”
“還一直懸著，有我看著，鋒兒不會亂來的，倒是李乘佑變數太大，皇帝因為那件事，對你我總是諸多防範，我怕......”
錢仲德擺了擺手，示意皇后不要多說，他都明白。
“這次，賈先生也跟我一起回京了，上次來的那些鐵勒人怎麼樣？有沒有聯絡過你？”
“倒是有聯絡過我一次，我還好奇什麼時候鐵勒人有我們之間的暗語，原來是兄長你的安排。”
錢仲德揉了揉腦袋，對於賈闃的提議，他還一時沒決斷好，也還沒想好要不要跟皇后提上一嘴。
“聯絡過就好，我知道哪裡能找到他們，估計他們也是沒辦法才找上你的，沒引起什麼人懷疑吧？”
錢皇后搖了搖頭，她沒那麼傻，並沒有讓手下人詢問鐵勒人任何事，只是提供了個隱秘的地方罷了。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徐家嗎？有兩個徐家的餘孽逃脫了，我派人一路追到了京城，倒是沒想到小豪會折在了徐家那小子手裡，是我大意了，等我抓到他，定讓他碎屍萬段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小豪他......”，錢皇后驚撥出聲。
錢仲德從一旁的案几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一口吞下，今日不知怎的，苦澀難以下嚥。
別看錢仲德說的輕描淡寫，可那畢竟是自己親生兒子，又豈是一句報仇就能釋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