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裡瀰漫著莊嚴肅穆的氣氛,白色的鮮花和燭光環繞著這個昔日陸氏王國的開拓者陸志勇的遺像。
靈堂的中央,擺放著棺木,棺木上覆蓋著潔白的布。周圍鋪滿了鮮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親友們依次走到棺木前,獻上鮮花,有些人真情實意,有些人惺惺作態。
接著,慰問遺孀陳和平和長子陸之遠,次女陸之曉。
來悼念的人密密麻麻,不乏一些看熱鬧的人。因為不想被過多打擾,限制了悼念的人數,只有關係、地位相當的人才被允許進入。
被允許進入悼念,成為日後可以拿出來炫耀的談資,商圈真奇特,生老病死無不在論資排輩!
“金英不來嗎?”陸之遠低聲問道。
“以什麼身份?”陸之曉皺了皺眉,反問道。
陸之遠面色複雜,啞火了。
韓金英他說不過,現在,陸之曉,他也說不過了。
這兩個女的,一個個的,都是他的劫難!
“好歹是世交!”想了想,還是找補了一句。
陸之曉看了他一眼,不回應了。
她想起金英姐對陸之遠的結論。
他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你跟他說不喜歡的事,他還是會反覆做,覺得女人嘴巴里的不喜歡,不一定表達的是不喜歡!
其實是不尊重的表現。
典型的、有錢的、大男子主義。
還時常沉溺在自我霸道的設定中,陶醉不已!
對小姑娘管用,金英姐,不吃這一套。
這麼一想,怪不得金英姐討厭他。
的確,年紀不大,極其油膩!
在接近尾聲的時候,家裡的老管家張叔走進來,跟陳和平低語了幾句話。
陳和平感覺狐疑,片刻後點了點頭,張叔接到指令,輕手輕腳退下。
不一會兒,一個女人扶著一個拄著柺杖的男人走了進來。
陸之曉就是在這個場合,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洛川陽。
戴著面具。
她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個男人,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陸太太,請原諒我們的冒昧!”來人正是安雅,她扶在手裡的正是丈夫洛川陽。
陳和平抬眼的瞬間,洛川陽眼裡流露的傷悲讓她猶如五雷轟頂。
“我先生被灼傷過,嗓子不太好,聲音不太發得出來,我們就想來上炷香。”安雅繼續解釋道。
“啊,好,好!”陳和平覺得自已失態了,失去丈夫,死了的心徹底涼了,怎麼發起癔症來?!
安雅從陸之曉手中接過香,點好了之後,給到洛川陽,兩人走向前,虔誠地拜了拜。
陸之曉看著眼前的女人,體態、聲音都好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對夫妻很奇怪,沒有提前打招呼,臨時來祭拜,沒有給遺體獻鮮花,甚至可以說連遺體看都沒看一眼,慌慌張張祭拜完遺像就走了。
“原來這就是洛川陽,你有沒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陸之遠忍不住對陸之曉說道。
“好像在哪裡見過。”陸之曉拿起手機,按下了攝像鍵,動作太慢,來不及了,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此時,韓金英在陸家莊,在湖邊,她抱著小黑,小黑肚子很大了,馬上就要生了。
阿遙,爸爸…去陪你了,你們走慢點,我辦完手上的事,就去找你!
你會不會怪我去得太晚?我是故意的!因為我還沒有原諒你,就算見了你的面,也不會讓你抱我,親我,因為你總是騙我…你知道,我最討厭騙子了!
我討厭你!
沒有人回答她,廣闊的天地,只有風在沙沙作響。
風颳過樹葉,發出沙沙聲,是我在想你;
雨打在屋簷,發出嘀嗒聲,是我在想你;
雲飄在天空,變幻形狀,是我在想你;
花兒朵朵綻放,五顏六色,是我在想你!
“金英,你說這幾句歌詞,言溪會不會滿意?”
“你總是給言溪寫這麼傷感的詞,他哪一天才能從傷痛裡走出來啊?”
“也是。那,下次,我給他寫點歡快的!”
現在想來,這些傷感的歌詞,難道,不是寫給自已的?!阿遙…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如果在那邊見到你,一定狠狠地咬你…求饒也不行…
收拾完心情,沿著以前走過的路,慢慢走著。
來到一個公園。
看到了許願樹。
韓金英心裡一顫。
是了,我跟阿遙曾經在這裡掛過許願鈴鐺!
怎麼把這個忘記了?!
似乎給軀體注入了靈魂,韓金英迸發出活力。
我記得…當時在這裡?!
“過來幫忙!”韓金英朝身後喊了一聲。
“哦!”一個一直遠遠跟在後面的男人馬上跑了過來,不是別人,正是謝逸塵。
兜兜轉轉,謝逸塵最終去了星繪,現在是星繪的市場部總監,做了韓金英的屬下。
“把那兩個給我拿下來!”
“好!”
過了許久,韓金英吃驚地發現,她跟陸之遙寫的紙條不見了?!
“還有嗎?”韓金英慌了。
“沒有了,韓總!”
韓金英不允許謝逸塵叫她的名字。
“怎麼可能?”
韓金英不死心,仰著頭,仔細看著茂密的樹冠。
是了,當時也沒有掛很高,看不到,就是沒有了。
“有時候,被風吹走也是有的!”
韓金英垂下頭,心情盪到谷底。
她氣笑了:連風都要欺負我是不是?
一年之約…陸之遙,你這個大騙子,就知道騙我的眼淚!
晚上,韓金英從脖子上取下陸之遙送的飾品。
那天,她只顧開心了,都沒仔細看這個飾品是什麼。
這些年,韓金英時不時把這個飾品拿下來看,這是個黑頸鶴的掛件。
人孤一時,鶴孤一世。
黑頸鶴,一世一雙。
一隻死去,另一隻終生不嫁不娶。
我竟然在你死了後才知道?!
你的愛為什麼總是這麼隱晦?!
而我,又為什麼,要發現這些隱晦的愛?!
一滴滴淚水滴在了黑頸鶴上。
本以為,這些年,眼淚早已經流盡了。
卻是,不能想起,不能夢到,不能假設…
這樣,還能把日子過下去。
這個晚上,陸之遙入夢了,她雙手合十求饒,嘴巴里一直說著我錯了我錯了,韓金英哭著,撲進了她的懷裡,一句數落的話都不捨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