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離辦公室，周煙意味深長望了他一眼，“她就這麼重要？”
謝巡沒吭聲，周煙提醒道：“你忘了你上次和這個男的打架，你媽怎麼讓你留下來的嗎？你媽可……”下跪了啊。
“我知道，”謝巡抬眼，藏不住猩紅，“那怎麼辦？這麼噁心的話鑽進我耳裡，難道我要當聾子麼？”
周煙嘆氣，最後警戒道：“離他遠點，離他們這些家裡有背景的人，遠點。”
她離開後，孫科搭著謝巡的肩膀，痞氣道：“怎麼樣？還是敗在老子腳下了吧？”
謝巡的眼睛望向茶花樹下她的背影，孫科繼續嘲弄道：“當初聽說你也要當飛行員，老子就去查你了，連個親爹都不知道是誰的人，政審能透過麼哈哈哈。”
他拍拍謝巡的肩膀，笑道：“你也別擔心我，就算你將我打傷，錯過了初試，但憑藉我爸的本事，我們複試應該會見的……哦，不對，見不到了哈哈哈，以後在學校也見不到了，哈哈哈……”
“你別高興太早。”
“我別高興太早？笑死，等你走了，老子第一個弄她！”
謝巡早已懶得動手，他哼笑，“那我也第一個弄死你。”
“坐牢都不怕？”
“何止，”謝巡扯起嘴角，眼神盡是狠厲，“做鬼都不放過你。”
孫科還在笑，謝巡只是淡淡道：“你知道的，我從不開玩笑。”
孫科瞬間噤了聲。
樓下，陳曲等待他許久，幾日沒闔眼的他早已疲憊不堪，他遞上煙，謝巡卻笑道：“陳老師，這在學校呢。”
“得了吧，”陳曲推推他，“你都這結果了，害怕抽菸被抓啊。”
“謝了，”謝巡收下煙，“不過我戒菸了，這跟我帶回去收藏。”
“行了啊你，”陳曲笑，“人生要完蛋了才決定學好啊？”
“嗯。”謝巡點頭，目光卻望向茶花樹下。
“哥哥！”一個甜甜的叫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陳曲連忙背過身滅了煙，他蹲下抱起小孩，樂呵呵哄著。
謝巡眼裡浮著笑意，摸了摸她的臉，“都這麼大了啊？”
“那是。”
“陳老師，我就先走了啊，我看師孃來了，不打擾你們闔家團圓了。”
“嗯……”陳曲盯著謝巡的背影，抿抿唇。
偏偏小孩問道：“哥哥去上課了嗎？”
“嗯……”
陳曲老來得女，對他這個孩子寶貝得不得了，偏偏那天陳曲和老婆都以為對方接了孩子，等急匆匆到了幼兒園，卻發現找不到孩子的蹤影。
他天都快塌了，卻在幼兒園旁邊，最繁華的街道看到自家女兒的身影。
帶走女兒的是個還算年輕的人，他坐在石墩上，虛張著腿，手插兜，吊兒郎當地說：“再晚點來，你家姑娘就被陌生人拐走了……你是她爺爺？”
陳曲捶胸頓足：“我是她爹！”
謝巡摸著女孩的腦袋：“這是你爹啊？這麼老。”
“嗯！我爸爸！”
“身份證給我看看。”
陳曲快氣死了，他一邊找身份證，一邊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怎麼她跑這邊來了？”
謝巡說：“哦，有人從麵包車下來跟小姑娘聊天，我就多想了下……你家丫頭真好騙，她今天不是被我騙了那就是被他們騙了，你懂吧？”
陳曲急得手心冒汗，遞上值班掛牌：“這個行麼？我忘記我身份證放哪了！興許沒帶！”
謝巡眯眼看，笑道：“喲，還是老師啊，一中，陳曲。”
陳曲又摸出一沓現金，問：“這麼多錢夠麼？不夠我再去銀行取！”
“你這是幹嘛？”謝巡推開現金，禮貌了點，“我又沒綁架她。”
謝巡摸著小女孩的頭，問：“他真是你爸爸？”
“嗯！”
“沒騙哥哥吧？”
“沒有！”
“行了，跟你爸回去吧。”
陳曲盯著少年的背影，問道：“小夥子，你叫什麼？”
少年只是揮揮手，消失在人海。
第二天，陳曲照例上班，教導處說一中來了個柔城七中的轉學生，就安排到他們班去了。
陳曲在臺上講課，有人敲門，歪頭道：“老師，這是四班吧？我是轉學生，謝巡。”
他從沒把謝巡當學生，在他心裡，謝巡從來都是與他平等的大人。
……
上課鈴響，拍照也沒結束，地理老師說不會耽誤太久，頂多十分鐘就全部拍完。
“誒好，徐安枝，你叼著這朵山茶花，再來一張。”
徐安枝不知這是什麼奇怪的審美，只是依著老師的來，將飽滿鮮豔的紅山茶含入口中。
地理老師滿意地拍了幾張，仔細看後，卻發現美麗的照片裡，卻突然有個朝她們走來的過路人。”
他皺起眉頭，吆喝道：“哎……那位同學，讓讓嗷，我們在拍照。”
徐安枝剛想轉頭，卻被地理老師叫住，“誒，這個姿勢很好，徐安枝，仰一點頭！嗯，很好啊，最後一張！”
徐安枝仰頭，卻餘光瞥見朝她們走來的謝巡，徐安枝想叫住他，剛一張嘴，山茶花就從口中掉落。
地理老師略微遺憾，但本著不過多耽誤學生課程的原則，他揮揮手，讓她們快回教室去。
而謝巡停在不會打擾到他們拍照的角落，倚靠在不知哪位老師的車上，車上鋪滿了掉落的山茶花，他就撐在那裡，笑著靜靜看她。
拍完照，預料到是好的結果的徐安枝走向謝巡，問他：“怎樣？”
謝巡抬起手，輕輕捻去落入她頭髮上的花瓣。
她聽到他接下來溫柔卻酸澀的話：
“徐安枝，我被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