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喬安安給孃家婆家都打了電話。

季誠的治療還有後期的恢復,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臨時先住在家屬院,離醫院近要方便一些。等好一些了,再回城裡住不遲。

婆家那邊,估計婆婆早急得火上房了,提前說一聲,老兩口要是想去看看兒子,可以有個具體的日期。

喬安安猜的沒錯,季家過的日子真像過山車一樣。

最早擔心的是兒子,怕最有出息的兒子挺不過來,老年喪子,兩口子怕是餘生緩不過來;又擔心兒媳婦懷著孕呢,萬一承受不了打擊,可怎麼辦?

後來兒媳婦來電話了,說季誠好轉了,老兩口這才心情好一點了。季母又怕兒子落下個殘疾啥的,會不會讓兒媳婦嫌棄。

兒媳婦又年輕又能掙錢,萬一提離婚誰也攔不住,孫子離了媽不行,那不也得帶走啊?

那可是老季家的獨苗苗……

氣的季滿倉罵罵咧咧的,淨想些亂七八糟的,不盼著兒子好。

季母好歹不念叨了,心情還是七上八下的。

前兩天才接到兒媳婦的電話,兒媳婦懷的是兩個,一對雙,可把老兩口高興壞了。

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小包被季母趕緊又做了一套。

一胎得倆,老季家人丁興旺,兒媳婦功不可沒。

今天又接到兒媳婦的電話,明天兒子兒媳婦都從雲市回來,大概三天以後到河市。

季母趕緊準備,抓一隻小公雞再抓一隻老母雞,小公雞吃肉,老母雞熬湯。

孃家哥哥家裡有好幾對鴿子,這東西一個月一窩,季母就去抓了一對,回來吩咐季滿倉趕緊收拾乾淨,她明天帶上。

季滿倉就像看傻子似的,“你是老潮了嗎?兒媳婦不是說了嗎,路上得走三天,你是去送雞還是送千里送臭氣?!”

季母一拍大腿,“我都忙糊塗了,季滿倉,你再呲噠我,我去了就不回來了,讓你一個人過去吧。”

“越來越沒規矩了,怎麼還連名帶姓的喊我?讓人家聽了去,我還要不要臉?還有我也去,我兒子走了一遭鬼門關,當爹沒理由不去。”

老兩口到底沒忍住,第三天就揹著大包小包去縣城坐車。

先到服裝店和季念說了一聲,她也惦記著二哥二嫂,她從小跟在二哥屁股後面長大,兄妹倆的感情是最好的。

剛知道二哥受傷生死未卜那會,眼睛都哭腫了。

“爹,媽,你們這是要去哪?”

揹著大包小包的,一看就不是給她送的,她得自力更生,自己回家背。

季母乾脆坐在門口,穿堂風還能涼快些。

“你二哥要回來了,我和你爹去看看。”

“我哥要回來了?他恢復好了嗎?”季念念念有詞,“季家列祖列宗保佑。”

“什麼情況還不知道,你二嫂懷的是一對雙,我得去照顧你哥和你嫂子。”

果然季念驚訝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媽,二嫂懷了兩個?”

“是啊,懷了兩個多累啊,我去了就不回來了,幫著做個飯洗個衣裳,以後你爹一個人在家,你多回去看看。”

季念都答應了。

不過還有一件事。

“媽,我大嫂也懷孕了,吃不下飯,大嫂前兩天過來讓我給你們捎信,意思是讓我媽伺候。”

本來大兒媳再次懷孕是好訊息,可季母只有一個身子不能分兩半去。

“她孃家媽呢?”

“說是不舒服,還說這是咱季家的孩子,就得婆婆伺侯。”

季母也沒慣著她,“跟你大嫂說吧,我兒子是倒插門,丈母孃頂著婆婆的差,丈母孃伺候是應該的,我也去伺候我兒媳婦,沒倒插門的那個。”

老兩口提上包去趕車。

一路上的辛苦自不必說,下午五點多鐘,老兩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到了包子鋪。

江秀扯下圍裙就迎了出來。

“大哥大嫂,這麼熱的天,你們可遭罪了,快進屋。”

可不,坐客車沒有超不超員的概念,出了車站,路上就可著勁地撿人,只要有點空就塞一個,站著的比坐著的人還多。

夏天天熱,車廂裡腳丫子味、汗臭味……還有一些形容不出來的味,總之什麼味都有。

在這樣的環境下,顛簸八九個小時,問問誰能受得了?

下車後,季母哇的一聲,吃的那點東西全吐了,還倒賠了一些——膽汁。

季滿倉還好點,鎮上常常組織支書出去參觀,他習慣坐車,不暈車。

季母可就不行了,吐出來了好受點了,但人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蔫巴了。

山子倒了水,又把姐姐那屋的風扇搬了過來,絲絲涼風吹在老兩口的身上,季母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歇了有一個小時,江秀鏟了兩大盤包子,端了過來。

“大哥大嫂,先隨便吃點,墊墊肚子。”

好吃不過餃子,可不是隨便吃點,何況還是肉餡的。

“對了,親家,我帶了雞和鴿子,先放冰箱裡,一路上我沒敢捂著,就怕有味了。”

江秀又去拾掇袋子,小孩衣物一大包,另外一個袋子有雞有鴿子,趕緊塞進冰箱裡。

“季誠和安安,估摸著明天才能回來。”

季母緩過勁來了,人也愛說話了,“明天我和他爹先去家屬院拾掇拾掇,把被子曬曬,把雞煮上,他倆回來就可以吃了。”

江秀說著客套話,“一來就開始忙……”

“親家別這麼說,季誠是我兒子,安安是兒媳婦,懷著孕還去伺候季誠,我做這麼點事,還值當的說嗎?”

正說著,喬中江回來了。

“中江,你怎麼在這兒?”

江秀就把喬中江在這邊幹活,沒有拿到工錢的事說了一遍,包子鋪也缺人,安安就讓他留下,在包子鋪做工。

中學裡有住宿的學生,嫌食堂的伙食不好,就在這邊訂了包子,一共有二十多份,喬中江給送過去了。

在季母看來,開鋪子也和過日子一樣,沒有個男人頂著,總歸是不順暢。

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兩個都是苦命人,要是能成一家人,那就更好了。

天黑下來了,江秀還想重新做飯,讓季母攔住了,他們剛吃了飯沒多久,不要做他們的了。

家裡其他人累了一天了,把賣剩的包子上鍋餾餾,再擀一挶麵條,包子不夠再吃麵條。

晚上睡覺的問題,江秀也做了安排,讓季滿倉和山子一屋,兩親家還有李玉鳳睡在安安睡的大炕上。

家屬院那邊沒有大鍋,江秀又發了一盆面,明天早晨蒸鍋大餑餑,讓親家帶上,到那邊好做飯……

人家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季母能幹啥?那就出力唄。

累了一天了,晚上都早早的睡了,第二天一早,江秀叫醒山子,帶著大爺大娘去家屬院。

山子和家屬院的人比較熟,借個什麼東西還方便,他還有小夥伴,早就暗搓搓的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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