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見。

但她說得極慢,口型就能認出來。

還沒等我收回視線,一道人影匆忙從我身旁走了過去!

是沈父。

不一會兒,客廳內就傳出清脆的摔東西聲響。

和隱隱約約的爭吵聲。

我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也聽見了傅祁川的名字。

還有什麼網上爆料。

終於,一聲清晰的怒喝聲從沈父口中傳出來,“她嬌縱任性,你也非要跟著胡鬧?讓她大下雪天繼續跪在外面,傳出去別人……”

雪,忽然停了。

我反應了一下,才感覺到一片陰影從我頭頂籠罩而下。

仰頭,就看見一把純黑的大傘,和周放那雙深不見底的褐色雙眸!

他面無表情,將傘遞給我,“拿得住?”

我搓了搓也有些凍僵的雙手,“拿得……”

還沒說完,傘柄就塞進我手裡。

下一瞬,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半跪到地面,一聲不吭地將我抱進懷裡,才緩緩起身。

步伐難得地邁得又大又快。

沈父沈母追了出來。

沈母率先開口:“阿放,你不是回景城看老夫人去了嗎,怎麼……”

周放腳步未停,“與其操心我,不如想想怎麼替沈星妤收拾爛攤子!”

沈母被氣的噎住,“那你在我們沈家帶走人,都不需要和我還有你叔叔打聲招呼了嗎?”

周放淡笑,“我做任何事,都沒有和人打招呼的習慣。”

司機很有眼力地下車,在他走到車身之前,將後排車門開啟。

“等著。”

周放彎腰將我放進去,在合上車門之際,沈母一把拉住車門邊沿,厲聲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阮小姐。”

車內溫度適宜,與室外是兩個世界。

我緩了片刻,看向沈母,分外疏離,“我沒有興趣回答你的問題。”

既然無論怎麼做,都是同樣的下場,那不如順從本心。

“你聽聽!”

沈母扯了扯沈父的手臂,“就是她做的!你說她安得什麼心,看上去老老實實,又是離婚又是給星妤設計禮服,背地裡全是些見不得人的骯髒手段!”

她看向周放,“阿放,今天說什麼,你也不能帶走她!”

“阿姨,我是給你兩分薄面,你的手剛剛才沒有斷掉。”

周放睨了眼她仍然握在車門上的手,唇邊扯出一絲無所謂的笑,“但您知道的,我一向沒什麼耐心。3、2……砰!

在他甩上門的最後一秒,沈母驚慌地收回了手!

她怒不可遏,纏著沈父不肯輕易放周放離開,“給老周打電話!我倒要看看,老周是不是也縱容他這麼混!”

“好了,好了!現在還不放他們走,你是想把沈家的臉從這裡丟到大西洋去嗎……”

沈父的好脾氣也耗盡,但剩下的話,隨著周放從另一邊上車關門,截斷在外。

黑色慕尚徐徐往別墅區外駛去。

周放掃了眼我的膝蓋,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心,“阮南枝,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本事,永遠能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

我眼眸低垂,沒有說話。

他將適才從後尾箱拿的一條浴巾,丟到我懷裡,“膝蓋還好?”

“還好。”

我拿起浴巾擦拭著頭髮,待冰冷的身體徹底緩了過來,才看向周放,“網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反問:“不是你的手筆?”

“什麼?”

我納悶地又將問題問回去。

他凝眸看了我片刻,挑了挑眉,“行,是我高估你了。”

說罷,他從兜裡掏出手機,遞過來,自己看吧。

“密碼?”

“你生日。”

“?”

我下意識怔了一下。

他眼尾輕挑,“在痴心妄想什麼東西,你和她生日同一天。”

“……哦,下次說清楚點。”

凍傻了,剛才沒反應過來。

我解鎖後,很快就找到了沈母問的那件事。

沈星妤被人爆料小三插足,手段下作,逼得原配不得不離婚,並且在今天當中綁走了原配。

還有人放出了江城壹號地下停車場,她安排的人綁架我時,這段本該被沈家抹去的影片。

輿論將她罵翻了天。

不過傅祁川,也沒逃過。

“救命……原來家世牛逼真的能為所欲為。”

“沈家千金牛逼,史上最牛小三,真棒!把狗仗人勢幾個字用到了極致!”

“原來他們宣佈聯姻的時候,原配都還沒離婚……真他媽慘透了。”

“傅祁川在我心裡的形象也崩塌了,他不是什麼寵妻狂魔嗎,這和婚內出軌有什麼區別!”

“就是就是,我還以為他們是好聚好散,沒想到這麼亂……”

“啊不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傅祁川或許並不願意?我有個朋友和他們那個圈子稍微有點接觸,聽說那次綁架,沈星妤把自己也綁了,逼著傅祁川二選一……這不就是拿原配夫人的性命威脅嗎?”

“這誰說得清,反正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出軌一個插足!”

“我不支援這個說法,他們那種豪門不是我們普通人摸得清的,很多事情另有隱情也不好說吧。沈家畢竟是百年世家,傅老爺子才剛去世多久,又鬧出那種醜聞,傅祁川獨木難支,大概不少事都要瞻前顧後……”

“……”

我將手機還給周放,有些摸不著頭腦。

爆料的人,顯然對所有的來龍去脈都一清二楚。

不是我做的。

沈星妤也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

在我還猶豫得不敢確認時,周放漫不經心地開了口:“你這個前夫,對你還挺一往情深的,把自己拉下水也要逼沈家放你走。”

我還沒捋清思緒,“嗯?”

“今天想救你,只有兩種選擇。”

周放豎出兩根手指頭,又開始給我分析,“一,像我這樣,直接到沈家帶你走。傅祁川做不到,他的顧慮太多。”

“二,利用一些別的東西,讓沈家不得不放你走。比如,輿論壓力,沈家再想弄死你,也不會在今天,甚至必須讓你好生生的活一段時間。”

聞言,我拿著浴巾的手頓了頓,旋即緩緩握緊,指關節都泛起青白。

我無視掉心裡的某個疑惑,直直地看向周放,問出另一個:“那你呢,你今天為什麼來救我?”

“又為什麼,這麼耐心的和我分析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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